对如今的师攸宁来说,写诗作赋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在坐的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
如此,唐灵凤以及那着鹅黄色衣裳似乎是礼部徐尚书家的小姐,对她的维护之情,便显的尤为可贵。
师攸宁心下感念,对唐灵凤以及徐小姐报以安抚且感激的神色。
而后,她对郡主微福了福身,这才道:“多谢诸位小姐的宽容爱护,我虽读书不多但诗还是会作两首的,只要诸位不嫌竹筠笨拙便是。”
少女粉面含笑,行止间不卑不亢,很得人好感。
许多人即使方才还抱定了要看着竹筠的笑话,此时心中却不由道,若这竹筠诗词真作的不好,看在她这般不惹人厌的份上,便少取笑些。
至于姜敛秋,有她曲意接近郡王府的前科在,此刻提起竹筠不会作诗,八成不是好意,许多人这般想着。
“既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吧。“郡主齐萱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敛秋一眼:”下次姜小姐还是不要这般杞人忧天的好。“
什么杞人忧天,分明是说她无事生非!
姜敛秋只觉一股热气冲上脑门,只勉强维持了笑意:“郡主说的是。”
唐灵凤还有些不放心,凑近了师攸宁低声道:“竹筠,会作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若是应付不来,及早叫我,我来想办法。”
其实她应付飞花令也是勉勉强强,断然是凑不出两个人的诗来。
如此,唐灵凤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竹筠不成,她便将自己的诗给竹筠。
至于自己,那果子酒便是在再来十壶,也不过是多解手几次,都是小事情。
“好,多谢小凤了。”师攸宁亦低声回道,清亮的杏仁眼中蕴满了笑意。
原本,她该为今日已经几次让姜敛秋吃瘪而高兴。
但是师攸宁却觉得,能够认识唐灵凤这样心地纯良赤诚的姑娘,才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谢归谢,可不敢再这么笑,我以后是要寻一个威武郎君的,万不能被你迷惑了。”
唐灵凤不敢再看身边少女含笑的眼眸,只以手掌挡着面颊,脸色烧红的正襟危坐起来。
心中却道,难怪的庆郡王殿下那般淡漠的人都喜欢竹筠,这少女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师攸宁哭笑不得。
姜敛秋坐在师攸宁的斜对面,看着唐灵凤和对面少女之间有说有笑的熟稔样子,再想起自己方才的囧迫,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宋玉竹无意中窥见了姜敛秋阴暗一瞬的神色,心底却雀跃起来。
看吧,如今姜姐姐已经意识到了竹筠不是个好东西,日后多半不会和她来往了。
飞花令转了两轮之后,第一位闺秀被罚了酒。
到第四轮的时候,唐灵凤已有些支持不住,可想起身边的竹筠还得自己照顾,便半点不肯露怯的将腰板愈挺愈愈直。
她这般极力昂头挺胸的,竟比其他坐着的闺秀高出一大截,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
第六轮的时候,喝过酒的闺秀已有十分之一,席间笑闹成一团。
不过,这时候师攸宁和唐灵凤尚且安然过了关,竟是滴酒未沾。
再一轮,眼见再有两人就轮到自己,唐灵凤捏着衣角不好意思的往师攸宁的方向歪了歪身体。
她眨眨眼,很懊丧的道:“竹筠,我对不住你,肚子里已经被掏空,我替你喝酒吧,成么?”
然而,让唐灵凤意外的是,身边的少女凑近她耳边,却是飞快的吐出了一句诗。
唐灵凤蓦的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师攸宁。
师攸宁看她这呆样,只得推了一把道:“到你了!”
唐灵凤下意识的将才收入耳的那句诗念了出来,之后却瞬间后悔。
她念了竹筠的诗,那竹筠岂不是要喝酒了?
自己之前那般拍着胸脯保证,唐家人说话从来一诺千金,可如今......自己真是个猪脑子!
然而下一刻,那方才在她耳边悄声递了一句诗的澄澈嗓音,不紧不慢的,竟又接了下一句诗。
唐灵凤先是诧异,而后喃喃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师攸宁略歪了歪头,狡黠道:”咱们今日约莫是输不了了,你若是口渴,但还可以自斟自饮一些。“
说着话,她一双清凌凌的妙目往矮几上的酒壶上一瞟。
唐灵凤原本犹疑的眼变的亮晶晶,心头的小人儿蹦的老高,老爹还总说她没眼光,可逮住的手帕交不单长的好,诗做的也好。
她真是太厉害了!
坐在两人下首的闺秀,完全没有料到前头的唐灵凤和竹筠竟这般厉害,一时接不上茬,只得喝了一杯果酒。
作诗是姜敛秋的长处。
她在现代的时候,本科是中文系,后来为着就业又跨专业考了金融系的研究生。
想不到一朝穿越,曾经学过的两门专业,一个给了她才女的名声,一个让她能够攒下足够的银钱。
如此,姜敛秋原本准备在这飞花令上做唯一一个不喝酒的人。
而事实上她如今也的确没有喝酒,且每一句诗因为都是前世几千年文化的沉淀,句句皆不凡,倒很引了些惊叹出来。
但这个唯一,姜敛秋不自主的便看向对面的少女。
姜竹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作诗?
即使不失忆,在钱府的那些日子她刻意的全方位了解过姜竹筠,这人虽然读过书有些才学,但其实并无多少天赋。
可是,姜竹筠如今竟也一杯酒都没有喝!
接下来,就像是较劲一般,姜敛秋的诗作的又快又好。
仿佛她若是先于对面的少女而喝了酒,似乎预示着她这用尽手段和心机得来的,姜家嫡女的身份,也终究会有一日再被收回去!
师攸宁自然发现了姜敛秋的较劲。
正合她意!
像姜敛秋这等中文系毕业的人,因着刻意且实打实的记诵过,她的脑海里就像是装了一部诗词大全一般。
如此,便是齐朝当世文豪来了,在她面前估计也迟早得落败。
可是,姜敛秋偏生碰上的是师攸宁,便难以凭借着穿越者的身份占据好处。
师攸宁本质上是鬼差,行走在人世间执行龙凤册的任务,如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光阴。
而这几百年见,她虽然是执行任务,但却的的确确的认真度过每一日的。
几百年的时间,师攸宁即使是一年作一首诗,那也是好几百首,压根不惧怕姜敛秋这个抄袭狗。
而宴会上的闺秀们也渐渐发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
那个原本说自己只粗略读过几本书的竹筠,连带最喜舞刀弄qiang的唐灵凤,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喝过酒。
剩下一个没有喝过酒的,便是京师如今公认的才女姜敛秋了。
当然,也许更准确的来说,这两人是除姜竹筠外没有喝过罚酒的人。
毕竟,唐灵凤倒是没有输过,但口渴了不喝茶,却拿了果子酒猛猛灌,比有些喝罚酒的闺秀喝的还多,实在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如此,到最后好几位闺秀们自己喝不动酒的时候,更关注于钱敛秋与竹筠到底谁能坚持到最后。
虽然姜敛秋很有才名,每每出口都是让人忍不住惊叹的佳句,但闺秀们却觉得竹筠更有胜算。
无他,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眼下唐灵凤还没有喝酒,完全是她身边的竹筠徇私舞弊的结果。
换句话说,姜敛秋作一首诗的时候,那竹筠可是要作两首的。
有很多人暗自后悔,甚至觉得唐灵凤真是傻人有傻福,身边坐了竹筠这样一个作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人,连罚酒都不用喝。
见大家对姜敛秋和竹筠的比试更上心,郡主齐萱索性叫停了飞花令,让姜敛秋与竹筠单独比试。
到这时候,作诗已经不是单纯的玩乐,而是单纯谁才是京师第一才女的定性一役。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一场胜负也足以拿到外头好生传言一番了。
毕竟如今的女儿家,要想寻得一门好亲事,家室是头一等要考虑的,其次便是名声。
而名声里头,尤以才名最值得称道。
姜敛秋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只心道她不能输,也决不会输!
相比起来,师攸宁却是轻松的多。
毕竟比起姜敛秋盗用他人的诗词,她用的是自己的旧作,显然更顺手些。
当然,人的记忆并不会坚挺到岁月难侵,遗忘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师攸宁有龙凤册这个开挂利器在。
龙凤册倒是不用替师攸宁做诗,只将她某些不大清晰的记忆翻出来晒了一晒。
毕竟,几百年前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师攸宁就是再逆天,也不可能一字不差的记着。
如此,那些曾经写过的诗,此刻尽汇聚于师攸宁脑海之中,若繁星点缀夜空,取用之间比探囊取物更容易。
在行飞花令的时候,在闺秀们的waiwei,是专门有好几位记载席间诗词的小丫头的。
如今,这几个小丫头专门记载姜敛秋和师攸宁你来我往的诗词对决。
宣旨一张张的摞起,当真壮观的很。
对比于师攸宁的平静一如往昔,姜敛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即使她所穿越之前的华国有上下五千年历史,其中脍炙人口的诗词不知几何。
但有些诗词即使她知道,也是不能随意说的。
毕竟这可是封建社会,一旦映射朝政或者旁的敏感事情,她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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