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呢?”
绉文静轻轻地叹息道,在向日冲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刚刚那个被小爱叫为“叔叔”的年轻人,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向日背对着绉文静,他不敢转身,怕因为太过激动而让对方看出点什么。
“恩。”绉文静轻轻地应道,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她初次见面的年轻人似乎有些怕她。
“小爱怎么办?”向日问的话简直莫名其妙。
“小爱?她怎么了?”绉文静当然听不明白,哪怕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一时也很难想象,明明说了是问自己一个问题,怎么又扯到小爱的身上去了。
“小爱她还很小。”向日继续着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转过头,看着因为他天马行空的问话而轻轻地皱起了眉头的绉文静,“你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绉文静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打算回避这个问题吗?”向日有些生气,他觉得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身体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垮掉。而等你垮掉了,小爱怎么办?难道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去照顾几乎不能动的你?”
绉文静沉默了,低着头,可能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甚至还以为自己的身体绝对能够撑得下去。
“你知道吗?小爱为了你的病,居然去偷摘医院的花拿去卖。”向日的声音依然平静,不过语气中有着一股身为人父却发现自己的孩子不懂事而产生的宠溺和懊恼,甚至是发现孩子变坏而没法改变事实的无力感。
“她……不会的,小爱那么好的孩子,她不会做那样的事……”绉文静面色有些发白,虽然话里说着不会,但语气中那稍显不足的底气却出卖了她。
“不会?”向日微微冷笑着,“今天小爱有给你钱吗?”
绉文静顿时想起什么,脸色不由大变,翻了翻枕头,从底下掏出两张100的钞票,一脸期盼和绝望地看着向日:“小爱说这是找隔壁的范阿姨借的。”
向日心中又是一痛,小女孩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居然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到底要经历过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原本应该天真无忧地坐在教室里和同学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变得这么懂事。
他突然有些怨恨起面前的这个女人来,如果当初不是她无情地离开了,小女孩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她在卖花的时候,我买下了她全部的花的资金。”
绉文静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手里捏着的两张纸钞也掉在了被子上,她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僵硬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向日继续说道:“我的两个朋友也住在这医院里,刚刚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保安拉着小爱,原因是什么,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如果不是我恰好碰到的话,你说小爱会有什么后果?”
向日的话刚刚说完,绉文静的身体就瘫倒了,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有些不敢看向日:“你说,我能怎么办?”
看着她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向日也不忍继续刺激她:“小爱由我接过去养吧。”
“不行!我绝不答应。”原本瘫倒的绉文静似乎又全身充满了力气,坐起来,看着向日,眼里充斥着恨意。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你到现在还是死脑筋。”向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女人怎么就那么不开窍,自己又不是说要抢了她的女儿,她还是可以每天去看女儿的,甚至是与女儿住在一起都没问题。
这次回来,向日已经有了去买一幢更大的别墅的想法,毕竟原先的已经住不下去了。到时候房子大了,多住几个人也只是小意思。
“你接小爱去养,目的还不是想要我这个人吗?”绉文静冷冷地看着向日,好像看穿了对方的一切把戏。
向日却升不起任何的怒气,10年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依靠着什么撑过这个漫长的10年的。
“我姓向。”向日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不定,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打消掉对方的戒心,不然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绉文静心里猛地一颤,姓向?和他一样的姓。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绉文静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叫向葵,向日是我堂哥。”向日不得不撒一下谎,因为他太了解绉文静了,这个女人当初就是因为独占欲太强了,宁愿怀着孕离开,也不愿意与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红颜知己的男人在一起。
“他是……你堂哥?”绉文静捂着嘴巴,眼睛却睁得比牛眼还大,眼眶里也渐渐地酝酿起了雾汽。
“恩。”向日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感觉怪异无比,他这是第几次冒充“自己”的堂弟了?
“他还好吗?”绉文静低低地问道,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凄美的哀伤,多少年过去了,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他现在在国外,过得还行。”与初次在美女老师宋秋恒面前冒充“自己”的堂弟不同,眼前的女人身体已经到了即将垮掉的边缘,如果再稍受刺激的话,估计一下子就会犯病了。
向日不敢冒那个险说出“自己”已经“身故”的消息。
“结婚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绉文静似乎有些自嘲,但隐隐的,还有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没有。”向日回答得很干脆,因为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都没有结婚,只是女人却越来越多了。
“是吗?”绉文静的反应似乎有些冷淡,但眼睛却亮了一下,之后又暗淡了下去,看着窗外发起了呆来。
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已经十岁了,从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有外公外婆和两个舅舅,但他们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白眼和闲话,何曾给过哪怕一丝的帮助与疼爱?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