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嬷嬷费心了;请嬷嬷回禀殿下,锦云对殿下的关心感怀铭内,一定会安心养着的。”姚锦云微笑着轻抚自己的尚未隆起的小腹,一派有子万事足的母‘性’满足。
见这姚侧妃心‘性’安稳,杨嬷嬷也放了心,低头又福了一礼,起身告辞。
“洗翠,代我送送嬷嬷。”姚锦云侧头吩咐了一句,服‘侍’在一旁的洗翠连忙上前扶着杨嬷嬷的手送她出去了。
杨嬷嬷再三道了谢,与洗翠告别了,坐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这才轻轻‘揉’了‘揉’刚才洗翠不着痕迹塞进她手里的荷包,取出来一看,竟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杨嬷嬷微微眯了眯眼,从车窗向后看去,净慈庵的山‘门’渐行渐远,立在山‘门’送别的洗翠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冷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杨嬷嬷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怪殿下这般顾着她,姚侧妃这么快又有了……”
洗翠走回来时,姚锦云正扶着浣纱的手打算去后面的院子散步,见洗翠来回差事,微笑问了一声:“杨嬷嬷还说了什么?”
洗翠连忙扶了姚锦云另外一只手:“回主子,杨嬷嬷还说七殿下府中有一名‘侍’妾小产了,七殿下大为光火,打发整饬了好一批人,有四五个下人直接就仗毙了。
七皇子妃自责管事不力,又因腊月里府中见了血光,所以去了开元寺斋戒半月;惠侧妃则回了莱国公府为母‘侍’疾。”
姚锦云淡淡“哦”了一声。七皇子虞泽景如今正与自己的丈夫虞泽弘争锋,想不到他后宅中亦是不平静。‘侍’妾小产,想来其中有七皇子妃左湘和惠侧妃独孤‘玉’蝉两个人的手脚,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府外的手了。
她如今住在这里虽然孤寂了些,吃住也比不上四皇子府上,可是却让人放心安心多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呵……
姚锦云的目光转柔,落在自己还没有痕迹的小腹上。华神医出手不凡,自己果然只修养两月就大好了,而且再度得孕。四殿下如今迫切需要一个子嗣,而她也是一样……为母,则强!
四皇子妃张敏如今还在四处寻怀子‘药’呢,她不知道,她前回喝下的那一通‘药’汁,已经断了她的希望,这是她该受的报应!她大把的银钱撒出去,就是要为自己第一个没能见到天日的儿子报复!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记忆中,那清妖的‘女’子伤感地对着她叹息:“……你也别嫌我俗,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手上活泛,我们不说要在皇子府上收拢人心吧,总得‘花’银子买上几只耳朵帮你听着点事儿;你不害人,可也要防着别人来害你,总得要能自保才行。”
姚锦云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阿昭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外做什么事,居然还不给我来信。什么事情比自家男人还要紧?要再来一个安妩,我现在可真没辙帮你了……”
秦云昭大难不死被沈谦寻到了的事,自然第一时间被虞泽弘告知姚锦云了,当然略去了其中的曲折不提,也没有说秦云昭失忆的事,只说她还需在外面处理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京都来。
姚锦云放了一大半的心,却是暗自挑了不少虞泽弘赏赐下来的没违制的好东西攒着,预备给秦云昭添妆。只是她这好友,婚期自去年秋因战事推迟后,如今转眼又要过一年了,人没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她倒是对她的平南侯爷放心的很!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姚锦云嘴角含笑地低声嘟哝了一句。
浣纱没有听清,正要问主子有什么吩咐,一个小内‘侍’就过来禀事了:“主子,古公公回来了。”
姚锦云一时嘴馋,想吃红橘,古执被打发下五云山,去山脚下的青县买红橘去了;听到他回来了,姚锦云顿时笑容又深了些:“古执可把红橘买回来了?”
“回主子,奴才幸不辱命。”古执提了一篮子红橘小步疾走了进来,先见了礼,才把那篮子红橘奉了上去,“主子福运,本来在县城市面儿上已经没看到卖红橘的了,幸好有位娘子买了两篮子,愿意转给奴才一篮。”
洗翠已经净了手,拿帕子垫着帮着姚锦云剥了一只红橘出来,姚锦云闻着那酸甜的香气,等不及她剔除白络,直接就取了几瓣吃了,只觉得满口芬芳,让人心怀都通畅起来。
浣纱凑趣:“瞧主子吃得这么欢快,逗得奴婢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其实这红橘现在尚未经雪,入口是酸中带甜,一般人可能会嫌酸了些,只孕‘妇’偏喜欢吃得。姚锦云惬意地微微一笑:“看酸不倒你牙齿!”又看向古执,“你不是白受那位好心娘子的东西吧?”
“奴才不敢!奴才本来要照双倍价格付的,那位秦娘子坚决不肯收,只肯取原价。奴才看她开着小食店,索‘性’就照顾了她生意。”
还真别说,那秦娘子的串串香小食店味道还真是‘挺’特别的,他们几个人不知不觉吃了几百根串串儿,现在都还‘挺’回味的。
“秦娘子?”刚才正在想秦云昭,转眼就听到个秦娘子,姚锦云触动心思,不由问了一句。
古执连忙答了个详尽:“也是个有身孕的小娘子,瞧着怀了可能有五六个月的样子,听说是投亲不遇,就在青城水街那里开了个串串香小食店,自己‘操’持家业;她那店里生意不错,味道也极好。”
姚锦云不由笑了起来:“果真那么好吃?哪天我也去尝尝。”又慨叹了一声,“也亏得青县这新来的县令是个清官,倒是将青县治理得井井有条,要是换了以前,这秦娘子一个‘女’子独身持家,怕是生意都要做不下去。”
以前青县虽然离京都不算远,可城里却有几个流氓地痞称霸,坊市间多受其害,奈何人家有背景,商户们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新县令过来以后,竟是连削带打,把那些刺头子抓的抓,捕的捕,大半年的时间,把个青城治理得风清气正。不是没人想给他好看,不过听说都被上面的人给治了,有人传言这位新来的县令后台也是个极硬的,因此这青县政令自然和顺起来。
姚锦云隐隐听说,这县令本出身寒‘门’,虽中了进士,奈何无钱无人为他在吏部周旋,只在偏远小县任了个县丞,却时来运转,因着某件案子得了贵人的青眼,所以放在这青城来任县令,想来以后仕途也能通达些了。
青县的县衙内,刚下了衙的向晨峰才进了后衙换了官服,请来的钱粮师爷刘师爷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大人,老朽才发现个吃食好去处,今日老朽做东,请大人一同去尝尝这吃食。”
向晨峰在这青城立稳了脚以后,才派人去把母亲接来,这时张氏还正在过来的路上,估‘摸’着年边能到这里;这刘师爷也是他来这里任县令时听人介绍延请过来的,家眷也还没有接来,两个人平常就在后衙凑一处吃饭,很是谈得来。
今天见刘师爷这么有兴致要做东,向晨峰欣然应允,想着明天又是休沐,转身从自己房间里拎了瓶酒出来:“刘先生如此盛情,我也不能小气了,你出饭食,我就出这酒罢。”
刘师爷知道这酒是上回一名姓靖的将军途经青县时给他送来的,难得的太白池,最是味香醇厚,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两人相携直往水街而去。
串串香烤涮都鲜咸味浓,向晨峰吃得额角迸汗,却直觉得过瘾。招呼客人的伙计认得刘师爷,也曾在县衙开堂时远远瞧过县令大人一眼,当下偷偷找了个机会扯了刘师爷的袖子问了:“刘先生,与你同来的那一位可就是咱青县的老父母?”
刘师爷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眼神不错。”伙计得了信,连忙往后面去寻掌柜报信了。
秦云昭怕久站不好,正搬了账本坐到后院‘门’边的小罩房里记账,听到伙计来报青城的县令向大人今天大驾光临了,问了几句,让厨房炒来一大砵子蛋炒饭,又拿了几样吃食,亲自端上送过去。
她原本是做好应对几回地痞的准备了的,谁知道青县县令当真把县城治理得好,她开店至今,半点刁难都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位好官,她免费奉上一份蛋炒饭,既表达了景仰,又能趁机拉点面儿熟的关系,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多少也有人能罩着点,何乐而不为?
向晨峰两人的座位在靠窗处,窗下就是横穿过青县的清河,水街正由此得名,沿河开了不少食肆。两人边喝着小酒,边看着外面有小船撑篙而过,沿河叫卖果子,好一派平安和乐的治下华景,心里俱都生起了微醉。
“不知向大人和刘先生莅临小店,民‘妇’秦氏有失远迎,特意为两位贵客赠上几样吃食,还请……”
一道清丽的‘女’声娓娓在身边响起,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向晨峰心头一震,飞快地侧头去看,暮光下‘女’子的面容被光线打了‘阴’影,可轮廓却是半分未变,何况她还自称姓秦!
向晨峰腾地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