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一番苦口婆心,皇甫少明感激涕零,连连点头。天下高高在上的荀卿,竟然和蔼可亲的叮嘱他坚持自己道路。虽然这些话师父也曾说过,但从荀卿口中说出来,叫他哽咽。
轮到祝澎涛的时候,荀卿也是赞誉有加,称他聪慧有佳,若是能够专一些,颇有前途。
李江南与张重两人,天赋平常,后天努力,持之以恒,以后江湖上必有他俩一席之地。
轮到西门吹雪,荀卿双指捋白髯,连道三声不错,一声盖过一声,铿锵有力,一切皆在不言中。
“林掌门慧眼拾遗,能寻到这么几位好弟子,眼里超群当真是有福气。”荀卿眼中透着赤果果的羡慕。
林洛嘿嘿一笑,这与凌云派一开始的策略有关,就是少收,精心培养,以免发展如儒家一般尾大不掉。但另一方面,确实也是运气,可以同时收到这些天资不俗的弟子,是否是老天对林洛的眷顾?但同时,若不是林洛因材施教,这些弟子也不可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因而事事相对,互相反馈,决定前进还是后退。
荀卿又与众人交谈稍许,借侍从进来的机会,叫侍从带着这群孩子去游览一下稷下学宫。斳云昕欣然同意,她亦晓得两人还有重要事物要谈,自己避嫌离场。更何况门派要事阿洛一手操持,自己也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参观一番稷下学宫这个武林圣地。
众人走后,荀卿与林洛斟茶相坐。
荀卿长叹一口气,与之前无忧亲切老者的形象极为不符,给人感觉一朵盛开花朵骤然凋谢。
“颜回最终也未能说服你?”
“荀卿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不过在下还是许诺,若是儒家以后有危难,必当鼎力相助。”
荀卿点头,有了这个允诺,希望儒家未来遭遇劫难的时候真的能躲过一劫。只是自己从邹衍那学来的推衍之术还未及一目尽天境界,并不能窥测天意、儒家几时逢难。
“不知荀卿何故对小子这么上心?”天意无边,地仙手段无穷尽,但林洛好奇的是这等高手为何会注意到自己。
荀卿也不避讳,当即将好友邹衍推衍出紫微天象一事告知林洛。
紫微星,乃是帝皇星,主帝王气运。邹衍余月前观天象,却发现帝皇星与伴星至临齐国,而且与以往紫微伴星乃是将相文曲破军不同,这次伴星却能吸纳王气,与帝王星相生相伴,互相茁壮。这倒引起了邹衍的好奇,开坛布法,终于从遮掩的天机中截获了一丝消息,最后推衍下来,方才确定此人应该是赵国来的年轻掌门一行。
邹衍也因为截获天机,身受反噬闭关休养半年。
于是才有了荀卿假扮看门老者,亲自接近林洛的事情。荀卿从临淄至圣贤庄,御法轻功,蕴力不竭,短短两个时辰就跨越数百里,没有通知儒家任何人。在确定林洛是那个可以帮助儒家驱邪避难的“福星”后,留下书信叫颜回务必留下林洛,但切记不可与之交恶。
于是就有了伏念在子路先生耳边嘀咕几句,就能将这个“实诚”的人吓走的原因。
知晓前因后果,林洛后脊椎从头凉到尾,这阴阳神术简直匪夷所思,诡异叵测。连上天九道天机都能获取,当真是堪比仙人。
两人随后又随意闲谈了些许,在林洛准备告辞之际,荀卿起身道:“小子,我观你一身内力超卓,同辈之中已然无人能及,剑意更是刚直凌厉,老夫也没什么可以帮到你的。观你脚步轻盈,但失了份潇洒随意,可见你的轻功还是短肋。这册九宫飞星步就权当是与你小子结的缘分吧。”
古朴枯黄的书页,足见年代久远。林洛还未开口,小册子已经落在他的双手上,连他拒绝的可能都堵死。荀卿目光如炬,锋利至斯,以林洛短肋赠予秘籍,林洛此刻心底深处也有一丝激动。扳指威能非凡,但三年时间他都未获得一门轻功,足见功法弥足珍贵。
而荀卿赠他九宫飞星步,显然有投桃送李之嫌,更是紧密了日后儒家大难,给林洛一条林洛当奋不顾身出手的理由。两人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眼畅怀大笑,随后将小册心安理得的手下。
“林掌门,你的大弟子可继承你的衣钵,而未来最有出息的,则是二弟子与小弟子两人。尤其是二弟……”
林洛伸掌,第一次如此“无礼”的叫停荀卿。
“我亦晓得,但事在人为,若大势不可改我亦回叫他从善如流。”林洛言罢,又开口道:“荀卿觉得如今天下大势如何?”
荀卿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疲态:“天下大势,已然是儒家大势。不过究其根本,双圣后声势登峰造极,现在是开始走下坡路了。”这话的前半句,霸气非凡,天下即是儒家的天下!可又说的那么在理,叫人无可反驳。林洛浑身鸡皮疙瘩,心神俱震。
“荀卿已步入地仙,再迈出那半步,相[ www.bequgex.com]信可以力挽狂澜。”林洛宽慰道。
距离双圣飞升,已有百年。荀卿现在也是站在先辈重往之路的面前,只要再踏出最后半步,就可破碎虚空,将儒家声势拔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一门三圣,天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前无古人,相信也后无来者!
荀卿摇头,叹息道:“儒家不可再有盛名,年纪越大,越清楚棒打出头鸟的事情。老夫现在倒是希望如列御寇那般,逍遥天下,一探山外的风土人情,乐的快活逍遥。”
“小子你今日来稷下学宫,想必几位老友也已经知道。你拒绝了加入儒家,墨家与阴阳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曹先生可没我这么容易说话,最容易糊弄过去的反倒是邹衍那老神棍……”说到最后,荀卿已经有些念念叨叨。
曹先生,老神棍……
也只有荀卿与这群谈天圣人可以这么互相调侃。
不过林洛还是长了个心眼,决定告辞后快速离开临淄城踏上返途。连荀卿都说墨剑圣曹秋道不易对付,那肯定就是不宜对付!
半个时辰后,弟子们参观归来,脸上倒是并无甚喜色。因为是三伏休学时节,稷下学宫并无太多大能授课,只是怀着敬畏之心游览一番,已经叫弟子们高兴的不得了。
与荀卿道别之后,林洛立即吩咐弟子们打道回府,准备打点一切离开临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