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大师淡淡道:“当日曾经有长门弟子看到幻玄来到天柱峰,并径直去了后山道祖祠堂,这段日子以来,谁都知道掌门师兄几乎都是在道祖祠堂里,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张思琪眉头紧皱,显然十分吃惊。
幻月大师顿了一下,又道:“此事发生之后,因为干系太大,现在天柱峰主事的骁桀坤不敢遮盖,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将此事公告出去,只是暗中知会了我们几峰的主事人。事后我也去过道祖祠堂查看,可是没想到那里居然已经……”
张思琪一怔,道:“道祖祠堂怎么了?”
幻月大师摇了摇头,道:“祠堂大殿几乎都被毁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激烈斗法的法力所毁坏。”
“什么?”张思琪失声轻呼。
幻月大师冷笑了一声,道:“道祖祠堂乃是我幻仙门供奉历代祖师之所在,他们二人竟敢在这等庄严地界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了。而且还有更严重的事。“
张思琪吃惊之余,又是一惊,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会比这等毁坏道祖祠堂更严重的事了,忍不住追问道:“还有什么?”
“昨日,骁桀坤急急忙忙跑到我这里,”幻月大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眼中更多了几分担心,缓缓道:“据他所言,自从幻影师兄失踪之后,他竭力追查不果,就想查看他师父遗留之物,看看有何发现,不料这一找,却发现了一件大事。”
张思琪盯着幻月大师。
幻月大师闭上眼睛,仿佛有几分疲倦,道:“骁桀坤发现,本门的陷仙古剑,也失踪不见了。”
张思琪愕然无言。
幻月大师睁开眼睛,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其中的干系与奥妙,虽说陷仙古剑已然损毁,但此事关系太大,而且外人多半不知此剑损毁之事,如果传了出去,只怕麻烦甚大;再说陷仙古剑之中,其实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更是关系重大,历来只有我幻仙门掌教等极少数人知晓,若是万一泄露出来,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张思琪惊道:“陷仙剑除了乃是本门神兵之外,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么?”
幻月大师默然,许久没有言语,张思琪也不敢说话,垂手站立一旁,半晌低声道:“弟子无礼,刚才失态了。”
幻月大师默默摇了摇头,半晌乃道:“为师并非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此间干系甚大,来龙去脉又复杂之极……”
她说到此处,又停顿了一会,似在沉吟斟酌,片刻之后,道:“此事其实按道理,连我这紫盖峰一峰首座,也是不能知晓的,是因百年前那场大乱,我们几个人才意外知道了一二内情。”
张思琪愕然道:“几个人,莫非这等天大秘密,除了师父您,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幻月大师淡淡道:“当年那场大乱之中,参与其事者事后算来,当有五人,除我之外,还有幻影师兄、幻玄、沈诗师侄……”
张思琪正在聆听,忽听幻月大师却停了下来,心中默算,忍不住道:“师父,这里才四人,还有一人是?”
幻月大师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淡淡惆怅,道:“是你一位师伯,名叫幻剑。”
“百年之前,魔教猖獗,势力强盛,道消魔长,群魔狂妄之下,欲一举荡平正道,便入侵昆仑。经过一番惨烈搏杀,最后前辈祖师等奋力相搏,在昆仑山山麓之下请动陷仙古剑,祭出“陷仙剑阵”,终于是反败为胜。”
幻月大师口气平淡,张思琪却是脸上微微变色,只凭那一句“惨烈搏杀”,便可遥想当年那激烈残酷的战况了。
只是幻月大师却似乎意不在此,很快接下去道:“此战过后,虽然重创魔教,但我昆仑一脉却也是元气大伤,多位道行高深的前辈祖师死的死,伤的伤,并无余力穷追不舍,只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一位师兄站了出来,自告奋勇,豪情万丈,要除恶殆尽,追杀魔教余孽。”
张思琪心中一动,道:“这位师伯,可就是幻剑剑师伯了?”
幻月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语气,也慢慢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便是他了。唉……当年情景,至今我仿佛还历历在目:当日那场恶战之中,他已然是立下大功,杀敌无数,一身白衣都染的红了。他站在诸位师长面前,神态激扬,不过就那么几句话,就几句而已……就让我们这些年轻的师弟师妹们热血澎湃。事后除了幻影师兄身为长门弟子,留守昆仑外,我、幻玄、幻风、幻观等这些日后各峰的首座,尽数都跟随着他,从此是纵横天下,远赴蛮荒,一路之上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却从来也不曾畏惧退缩了。”
幻月大师的眼睛仍是闭着的,面上神情看去那么专注,仿佛在她眼前,重新又呈现出当年那段热血沸腾的青春岁月,甚至于她的脸颊两侧,有微微泛起的红色。
小屋之中,一时没有人说话,可是那气氛,却似乎骚动不安,像是平静之下暗暗汹涌的激流,无声地掠过。
良久,幻月大师忽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转为悲凉,道:“罢了,这些旧事都过去了。当年我们一行人历经劫难,重创了魔教余孽,这才回到昆仑。可是就在此时,我们却无意中被卷到了本门的一个秘密之中。”
“回到昆仑之后,幻玄与姓沈的女子日久生情,我却委实不喜欢此人,一日深夜,他们二人又偷偷瞒着你师祖幻仙大师跑了出去,被我发现之后,担心师兄吃亏,又不愿告发他们,否则你师祖生气起来,幻玄师兄便要吃苦头了,这便一路跟了过去。”
张思琪听到这里,心中惊诧之余,不免也有些好笑,只是面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出来。
好在幻月大师似乎也知道,在此也不过多停顿,径直便说了下去:“谁知他们两人年轻胆大,为了避人耳目,竟然相约溜到了天柱峰的后山,跑到了人迹罕至的道祖祠堂附近幽会去了。”
张思琪又是为之愕然,半晌之后才默然低头,眼前飘过回雁峰首座幻玄的模样,暗道世间万象,果然人亦是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