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闹一场,柳茹画自然不会再任性的留下来惹人厌了,审时度势都不会,只怕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她笑着退了出去,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沈姨娘如今已经有了恃宠而骄的样子,攻人攻其短,沈姨娘的不过是王氏手里的一张好牌罢了,她的短处是什么?不就是心急沉不住气,又偏偏把野心挂在脸上吗?
柳茹画眉头一挑,不由的笑了起来。
若是王氏知道了,自己的一枚棋子想把自己取而代之,或者说是平起平坐呢?那或许……不要太好玩了些!
等屋里人一走,温汝德换了身衣裳就出了门。
那日在盛德寺拦路的男子姓张,不是京都人士,如今以寻衅官家闺秀扣押下来,人又是和颐公主的人亲自提过去的,这件事的重要性立刻就被无数倍放大。
温汝德一走,温眉也换了身素雅的薄袄,带着一些小玩意儿去了和颐公主府。
不管如何,人家仗义相帮,自己总得有些表示,这是礼数。
王氏的人后脚就去禀了话。
听说温眉出了府,王氏不由恼怒,“如今她哪里还把我放在眼里,出了这种事还往外跑,亏得我还帮她许多,她怎的就不想想,自己还有两个妹妹,若是因她而被连累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王氏叫了季嬷嬷进屋,“快替我换身衣裳,我们去老太太那里。”
也不知道是着什么魔,这些日子府里就没清净过,事儿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扑过来,徐氏管家,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
四媳妇也闹腾着,说家里住着,两个儿子不喜欢,竟然想另外置个三进宅子搬出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她要让府里支银子。
徐氏就是再偏心,也觉得不妥。
可耐不住田氏撒泼式的闹腾,她心力交瘁,一边恨声骂儿子镇不住媳妇,一边又心疼儿子处处被媳妇压制,可想到田氏生了他们老温家两个儿子,又不好直接去打田氏的脸。
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着找大爷商量之后再做定夺。
可没等商量这事儿,大房的大姑娘又闹出丑事,不管真假,这件事都是千万了不得的。
这会儿王氏过来,她更是没好气。
还没等王氏开口,徐氏已经一拉脸皮儿,沉声道:“但凡你能把府里管好,我又何必要来帮着你善后,你说说你会什么?你看看别人家的媳妇都是怎么办事的,再看看你!”
说着横鼻子竖眼的瞥了王氏一眼,“生不出儿子就算了,就几个丫头片子,你也管不好,我道你没有生出儿子,或许才是好事,不然让你带,都得带歪!”
王氏被一同数落,心里也毛躁起来,听到后面,简直如一脚踹在了她心窝子上,气恼上头,她连吸了两口气,才克制住没有发作。
“母亲,我就是过来同您商量这件事的。”
徐氏哼了一声,示意她说。
王氏犹豫着,叹了一口气,拿着帕子欲言又止的擦了擦鼻尖,“母亲,我找大师算过,说是我们家有个命太硬的人,克着我们家的。”
这话说的没带个遮掩,徐氏立刻就明白说的是谁。
命太硬的还能是谁?不就是出生的时候,她娘都死了她却活下来,从道馆山崖摔下去没死成,跳湖也没死成,和谁家定亲谁家就得倒霉的温眉吗!
徐氏虽然不喜欢这个孙女,却也听不得诋毁,不由怒斥:“你是当母亲的,她虽非你亲生,可你说话还是得有些忌讳!”
王氏不说话,只落了几滴泪。
她忘了一眼菱花窗外挂着的画眉鸟,又是一声长叹,“婆母,我每每想着主君年过而立却膝下空虚,心里也是又悔又恨的,同龄同僚中,谁家不是儿女成群,欢声笑语的。”
看徐氏沉思,王氏心中大定,继续说下去:“您总说我不亲近这丫头,可您不知道,我总觉得她身上邪性的很,好像靠近一点,就浑身不舒服,难道母亲就没发现吗?”
话音落下,屋里寂静无声。
良久,徐氏仰后一倚,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啊?”
王氏心中大喜,强按捺住,抿了唇略略沉吟,“我看不管是真的是假的,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大爷,为了我们温家,也不能不狠心啊!”
徐氏颔首,的确,有些事还是信几分的好。
王氏就道:“婆母,咱们定阳祖宅是温家发家之处,我想是有祖先庇佑的,我想咱们也不能太委屈那孩子,不如就送她回去呆两年吧,看看这两年家里会不会太平些。”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徐氏原本就有些心思,此时一听,也深以为然。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事儿,只是当时温眉也没有犯错,贸贸然如此,只怕有失公允,让人说闲话,如今家里里里外外出了这么多事,定然是那丫头命太硬克的。
这人就是这样,心里一旦有了疑根,这疑根就会生根发芽,越张越大,渐渐成不可阻挡之势。
而徐氏此时的心理就是这样,对她而言,家里的各种状况正好需要一个替罪羊的时候,温眉撞上来,这是她自己命不好,与自己无关,她不过是秉着为大家好的态度,去处置温眉罢了。
和颐公主府上,温眉笑着听和颐公主说话。
“你别怕,有我护着你,他们不敢乱来的,若是你被欺负,就来找我,既然外婆认定你是我的朋友,就不会不管你,闹大了,我去找我的君父,他最是宠我,不会不管的。”
这话落在温眉耳中,就像是大冬天喝了一壶热汤,从脚下冒上一阵暖意,熨帖的很。
她感激的笑,“从前觉得公主跋扈,如今才知道,公主是性情之人,至真至性,能做公主的朋友,是臣女的荣幸。”
和颐公主性子洒脱,不拘小节的摆摆手,“我不过是护短罢了,你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温眉忍不住笑,“这点儿……嗯,臣女倒是和公主相似了,若是公主有事,臣女力所能及之处,也定当鼎力相助。”
和颐公主是皇家女,身份尊贵,很多人都如温眉一半,觉得她嚣张跋扈,对她不喜,因而都是敬而远之,对于她而言,温眉算是她唯一一个这般近的人,听着这话,也很是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