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军上尉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接下来就完全陷入十四格格和向小强的“魔掌”中,任由他们摆布了。?中文 网w?w?w?.?8?1zw.这个苏军上尉虽然三十来岁,年纪比他们还大一些,但是既没有经过任何心理训练,又没有任何斗智交锋经验,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
他叫阿尤汗,是个轰炸机机长。但是昨天他得到了新任务,飞这架运输机去莫斯科,第一站先到新西伯利亚。本来下午就该起飞的,但是来了沙尘暴,所以任务被顺延到了明天上午。如果明天上午沙尘暴还不停,那就要继续顺延。只不过今夜为了防止破坏分子趁着沙尘暴溜进来,每一架飞机上都安排了一名飞行员,或者地勤人员看守飞机。
也就是说,这一架不是轰炸机,而是运输机。
现在,十四格格也才明白了为什么她起先怎么也摸不到轰炸机下方的入口,而且机舱门上还有锁的原因了。
这架运输机看起来很大,机舱内有很大的空间,不过堆放了一堆大箱子,箱子都被用钢索固定在地上,每个都有一米多高,上面蒙着帆布。阿尤汗说,箱子里都是貂皮,精选出的最好的阿勒泰紫貂皮,要运回莫斯科,给斯大林同志和中央委员的同志们用的。
十四格格看着向小强和武炎彬,微笑道:
“现在,你们还想回山上去吗?还是想赌一把,在这藏到风沙停止、直接回国内?”
武炎彬和向小强相互看看,向小强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而武炎彬显得相当紧张。
武炎彬小声说道:
“大人,把电台弄下来,回山上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留下来是玩命,咱们还没让逼到那一步啊!”
“炎彬说的也是,”十四格格点头道,“如果留下来,就要冒着被抓到的危险。而且不知道明天风沙能停不。如果连续两三天都不停,那我们就要在飞机上躲两三天,被抓到的机会大大增加,而且还没有吃喝……”
向小强沉吟道:
“吃喝问题,我们让阿尤汗解决。他是飞行员,又是机长,从食堂拿出些食物出来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风沙中谁也看不清他拿着食物去哪了。他如果不愿帮我们拿,我们就跟着他到食堂自己拿,还跟大师傅说我们是阿尤汗同志的客人,这两天他一直掩护我们来着。反正我们吃定他了。”
武炎彬瞪大了眼睛说道:
“大人,明天就不一定还是他了!要是换个人上来值班怎么办?”
向小强转向十四格格,问道:
“怎么办?”
十四格格笑道:
“怕什么,我们都有枪,躲在箱子后面,找机会把他干掉,然后再撤出去不迟。反正有沙尘暴掩护,我们进出都很方便。就算真刮伤三天三夜的风沙,我们也不需要在这里困三天三夜。什么时候要走,还不是下飞机就走了。”
她说的倒很对,向小强连连点头:不错,只要风沙不停,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要是风沙停了,那也就意味着很快就能起飞了。那不是更好?
下了决定,向小强让游击队员跟阿尤汗去说。阿尤汗一听,吓得连连摇头,表示打死也不愿干,让他们要走现在就走。
向小强把脸一拉,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又是一番“叛徒”、“枪毙”、“集中营”、“全家老小”之类的恐吓,再加上十四格格在一边闻温言细语地配合,说就拐一个小弯,就向东拐一下就行,之后你还去你的莫斯科。
一番软硬兼施,阿尤汗快要崩溃了,脸色惨白,泪水横流,苦苦哀求放过他……让向小强和武炎彬看了都心有不忍。但是十四格格依然不依不饶,连续进攻。
“你怕什么呢?你怕向东绕一下,回头再去新西伯利亚油不够了吗?没关系,在我们机场上给你加满油。你怕时间上说不通吗?没关系,你就说中途遇到了明军战斗机,设法摆脱它们来着。我们这边会几个电报,证实巡逻战斗机遇到了一家苏军运输机,一番纠缠之后被它跑掉了。我们还可以在机场上,往你的尾舵上打几个机枪眼……这样,你到莫斯科后,被树立为智勇双全的飞行英雄也说不定。”
十四格格说完后,紧接着向小强又过来厉声恐吓了一番,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这也不答应,那大家就鱼死网破,你也洗干净脖子等着上刑场吧。
这样几番说下来,阿尤汗才痛苦不堪地同意了。
……
既然已经决定冒险留在飞机上了,那就该让这些游击队员回去了。只要留下一人,充当翻译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七个游击队员,竟然有四个想留下来。另外三个,还都是在本地有家小,割舍不下的。向小强傻眼了。这箱子之间空间有限,藏不下这么多人啊。
于是,十四格格有好生相劝,说只能留下一个,其他人也不用着急,要留下来坚持抵抗苏军,只要向大人回去了,明军很快也就打回来了……
这么“劝退”了三个,留下了一个汉语说得最好的游击队员。其他六个人和他们道别过后,跳下飞机,消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风沙中。
现在,飞机上一共就剩下五个人了。
谁也不说话,飞行员阿尤汗只是坐在前边哭。向小强现在才感到了巨大的疲惫。一晚上的玩命奔波,现在感到浑身都要被吞噬了。他二话没说,头靠在十四格格身上睡着了。
那个游击队员叫宽迪克。十四格格示意宽迪克去跟阿尤汗聊聊天,稳定一下他的情绪。宽迪克点点头,摸过去坐在飞行员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开始没话找话。
过了一会儿,飞行员阿尤汗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了,也开始搭腔,两个人小声聊着天了。
十四格格看到眼下的事情基本都搞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了。她也长出了一口气,感到了浑身疲惫。十四格格交给武炎彬值班的任务,然后和向小强靠在一起,两人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大声说话声,马上惊醒。
原来是飞行员阿尤汗在对着耳麦说话。大概是上级查岗了。武炎彬和宽迪克都在一旁盯着他。阿尤汗语调也很正常,也就是“涅特、涅特、赫拉肖”等几个简单的单词,然后就关上了。
十四格格放心了。她看了一下表,自己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她站起来,让武炎彬和宽迪克睡觉,自己值班。外面的风声明显小得多了,也不像几小时前那样鬼哭狼嚎了。现在隔着机身和飞机罩衣,只能听得到少许的呼啸声,还有沙粒打在帆布上的“沙沙”声。她有种预感,觉得沙尘暴到早上可能会停止。
……
果然,到了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外面的风沙声几乎听不到了。
这时候,无线电又响了起来。十四格格盯着阿尤汗,武炎彬和宽迪克也一个激灵醒了。
阿尤汗拿着耳麦,紧张地说道:
“不不……少校同志,我没问题,今天完全可以飞……对对,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昨夜在飞机上睡得很好,精神非常好……是的,少校同志,我明白这些货物是给斯大林同志的,因此我更是义不容辞地来飞这架飞机……这是我的荣誉……少校同志,这架飞机我飞的次数最多,整个中队,谁都没我更了解这架飞机的脾气,只要交给我,保管平安飞到莫斯科……好,谢谢您,少校同志。我现在就去吃早饭。”
他放下耳麦,松了一口气,笑道:
“好险……商机差一点就要找人替换我了……是我硬揽下来了……现在,少校同志要我去吃早饭,然后待命。地勤会清扫跑道,还会上来检查飞机……”
然后,他指了指飞机上的箱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能你们要暂时躲到箱子里面,技师走后,我会让你们出来……”
听完翻译后,向小强和十四格格对视一眼,都满意地点点头。向小强笑道:
“兄弟,帮我们也带点吃的来吧。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快饿死了。”
阿尤汗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尽量吧……不过不一定。”
说完,他过来掀开帆布,又把几只木箱都打开,让几个人躲进去。
向小强看到,箱子里并不是想他想象的一样,塞得满满的都是皮子。这种顶级貂皮很贵重,都是一张一张的用软布包好,外面再用油布包好,每只箱子只放了几卷,还有很大的空间。向小强爬进去躺下,刚好合适。就是很热而已。
几个人都藏进了箱子,然后阿尤汗又盖上箱子,盖上帆布。反复检查天衣无缝后,才忐忑不安地下飞机吃早饭去了。
……
只过了半个钟头,他就又回来了。阿尤汗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技师上来检查飞机,现什么不该现的。因此早餐吃得狼吞虎咽,用最快的度吃完,然后又带着几块黄油面包和两壶水返回来了。但是他没敢把箱子里的人叫出来,因为地勤随时可能上来。
现在沙尘暴已经完全停止了。跑道上覆盖了厚厚的沙土,大概有几十公分厚,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现在推土机正在跑道上轰鸣着,清理沙土。而一帮地勤人员也已经取下了飞机的罩衣,正在检查外侧和引擎。过了一会儿,几个地勤人员爬上飞机,开始检查各项操控。
两只引擎吼叫起来,螺旋桨飞转动,非常流畅。
检查了四十分钟左右,地勤人员认为没有问题,都下去了。
阿尤汗又等了将近半个钟头,直到接到了待命的命令,确定这次飞行任务不会更改了,也确定地勤不可能再上来了,他才敢敲敲木箱,把向小强等几人弄出来。
几个人一出来,都已经是热得满头大汗了。貂皮保暖,这真不是吹的。
宽迪克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取出一张貂皮铺在地上,跪在上面,然后用指南针确定了一下麦加的方向,开始做晨课。
向小强等三人则坐在一边,狼吞虎咽地吞吃黄油面包。
过了一会儿,宽迪克的早课做完了,站起身来,捡起斯大林的那张貂皮,拍打了两下,仍然包好,给他放了回去。
向小强和十四格格对视一眼,都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知道将来这张貂皮做成了帽子,戴在斯大林的头上,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用来做早课的垫子,被世界上最大的无神论国家统治者做成帽子戴在头上……
……
这时候,无线电里传来了起飞命令。
阿尤汗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地勤人员的引导,操纵着飞机慢慢爬上跑道。
最后,前方就是空旷的一眼望到尽头的跑道。
螺旋桨的噪声骤然增大,飞机的滑行度骤然飙升,以越来越快的度直冲向前,最后下面一轻,脱离了大地。
终于,飞起来了。
向小强等几个人整个神经全放松了。他们无力地靠在箱子上,抓着绳索,相互看着,微笑着。
只有宽迪克,他吓得脸都白了。他不但没坐过飞机,连汽车也没坐过。现在飞机在向上爬升,这种骤然身体加重、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的感觉,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他死死抓着箱子上的帆布,面白如纸,紧咬牙关。
突然,他忍不住了,大声叫喊起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救命!救命啊!万能的真主啊——!!!”
向小强和十四格格哈哈大笑,一手抓着帆布,另一只手抱在一起,尽情地接吻着。
武炎彬也兴奋地哈哈大笑,但顶头上司在接吻,他不好做电灯泡,就站到窗边往下看。
下面是越来越小的迪化机场。而远处的天空,晴空万里,太阳的强光直射眼睛。
千米的高空中,回荡着几个人疯狂的欢呼和怪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