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面,自然又换成了李安国,只见张文礼正在牢头的房间背着手乱走着,见到李安国赶紧问道:“大人,如何?”
李安国笑道:“有四人正是那山上的头目手下,明早你派一辆囚车,两三个衙役,将彼等放在囚车里押到霍山县去,这几人都是些小喽啰,不过捏在本官和马军门手里,多少是一个筹码”
张文礼不疑有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临走前李安国还特地问了一句,“孔游击可在城中?”
张文礼答道:“真巧了,孔游击去霍邱了,正好没在城里”
李安国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面上却不动声色:“唉,如果此次招安成功,孔游击的事未尝不可网开一面”
次日,张文礼派了四名衙役带着长矛押着囚车,张安国自己骑着他送的一匹枣红马,还另送了一匹白马,顺利出了城门,临走前张文礼还说:“大人,这两匹马以前据说是献贼部下的,孔游击转赠于我,可惜我骑不得马,平素都是鄙府的管家在用,大人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李安国当然笑纳了,临行前还对他谆谆告诫,看着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着实好笑。
六安州到霍山县大约有六十里路,没有官道,不过沿着肥水的支流淠水有一条驿道,勉强能通过一辆大车。
一行人慢慢地走在驿道上,想快也快不起来,天黑前赶到了青山脚下,过了此山再走二十里路便到霍山县城了。
一行人正准备找一个废旧的村落将就一夜,驿道的东北面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赶车的那个衙役站在车上看了一下,转身对李安国说道:“大人,来者好像是孔大人和他的家丁”
李安国一听大惊,孔庭诫来此不是来报恩的,便是识破了他,来找茬的!
“有多少骑?”
“二十,大人,孔游击也就二十家丁,应该全部来了”
他赶紧对那衙役说道:“大事不好,囚车里的几个人与孔游击有些勾连,我悄悄将彼等运到霍山县,就是为了防备孔庭诫狗急跳墙,赶紧将囚车打开!”
那衙役有些犹豫,不过一方是凤阳“巡按御史”,一方是六安州的游击将军,那一方他都不敢得罪,不过最后他还是准备听“巡按大人”的,这也是张文礼临行前对他的告诫,“一切听从巡按大人的调遣!”
等他打开了囚车,放出了四人,张文礼又说:“你等将长矛给他们,彼等久在贼中,比你等善战,快!不妨告诉你等,孔庭训、孔庭诫兄弟不是陷于贼手,而是主动投靠了献贼,现在消息暴露了,他肯定是来杀人灭口的,等会儿连你等也无法幸免!”
那衙役晕晕乎乎的,孔庭训他自然知晓,不过他一个小小的衙役那里知晓大人物之间的勾当?
历史上的孔庭训确实主动投靠了张献忠,不过被张献忠杀了。
既然巡按大人发话了,他们几个不得不将手中的长矛递给刚才还是囚犯的几人。
“此事与你等无关,赶紧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张安国又大声说道,几个衙役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听了一个个往村子里跑。
这时来骑已经很近了,此时已换成了擅长厮杀的张安国,他对王二喜说:“赶紧上马!”,王二喜依言上了白马。
“中午吃饱没有?”
“饱了,最饱的一次!”
“还能战否?”
“能!”
张安国点点头,这时其他三人已经将囚车横起来拦在路中,手持长矛戒备着,而张安国也取下了弓箭放在手里。
很快,孔庭诫一行人便来到了囚车前。
只见约莫二十人簇拥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将领缓缓来到囚车前,这二十多骑个个身穿棉甲,背着弓箭,挎着腰刀,每人手里还拎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个个如狼似虎,与寻常明军大不相同。
此时张安国已经将黑色的披风解下,露出里面的镶蓝袍,加上大帽,如果手里没有兵器的话,活脱脱一个俊俏书生。
只见那将领模样的人看了张安国等人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便是巡按大人?”
“不是!”,这次张安国倒说了实话,当然得到了李安国的指点。
“算你老实,跟你明说了吧,巡按大人正在霍邱,老爷我不久前还在李大人那里听取训示,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朝廷命官?”
张安国哈哈大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老爷我是李安国之弟李定国!”
孔庭诫一听便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人确实与李大人有七八分像,不过自己没听说过李大人还有一个弟弟呀,如果眼前这人确实是李大人之弟,又是奉其兄长之命行事,自己来这一趟就操切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李大人确有此弟,怎地他在霍邱县没告诉自己?难道兄弟二人之间有矛盾?
正犹豫间,张安国一声大喊,“兄长!”
孔庭诫及二十名骑兵还以为李大人来了,一个个回头查看,这时张安国发动了,穿花蝴蝶般一气发出十支箭!
射向孔庭诫的那只箭正中他的太阳穴,他惨叫了一声便跌落马下,与他一起落马的还有七八人!
张安国在西营中一手骑射功夫位居全军之冠,马战也仅次于王兴国,否则大明赫赫有名的黄得功、黄闯子也不会在骑战中败给他,败退时还被射中右手,这可是史书上记载的。
张安国射出十箭也就是瞬间的事,等七八人跌落马下,其他人还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这时张安国的第二波箭只到了,不过此时这些人有了防备,箭只过后,只有三四人落马。
“领头子!”,张安国一声大喊。
“有进无退!”,包括王二喜在内的都大声回应道。
这领头子便是张安国日常所说的“前驱”,史书记载,“献贼凡战,选一人当前,名曰领头子,其余鱼贯而进,头子不过五六,有进无退,若受伤,游骑飞报;重伤呼换,其人始退。次者序进,退步必斩。易三头子,必鸣金收兵,率众奔突”
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沙黑、王兴国、张安国、白文选、张四虎、冯双礼等人都是从领头子中脱颖而出者,在农民军中除了武勇还是武勇,这是一切的基础,张献忠自己也是“战辄先登”,更有刘文秀率二十八骑夺襄阳城的壮举。
可以说能从农民军中脱颖而出者,绝大多数不是武艺高强,便是浑身是胆,否则根本就无法立足,张献忠的西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还在李自成的闯营之上。
这时囚车旁的三人已经将囚车拉到一边,张安国带着王二喜策马而出,而孔庭诫剩下来的那七八骑已经被刚才张安国的神乎其技的箭术吓坏了,一个个拔马而逃,此时张安国的箭只已经射完了,他和王二喜都手持一根长矛紧追不舍。
而留下来的那三人则将跌落马下的的骑兵一个个补上一矛,抢了马匹后也在后面追赶。
由于孔庭诫等人是疾驰而来,而张安国的枣红马一直在慢走,白马更是一路空放,不多时,他和王二喜便追上了那七八骑,由于天色已晚,周围又是沟壑纵横,他们杀死了几人后还是有几人逃掉了。
他二人也不理会扭转马头便往回赶,一路上又碰到了另外三人。
“回去,收拢马匹、武器,你等换上明军的衣服、甲胄,我等连夜上山”
他们将死在地上的明军衣服扒光了,除了张安国以外,都换上了明军的衣服,又收拢了十二匹战马,最后五人几乎是一人三马,张安国也将孔庭诫带着的长枪换上了,衙役们的长矛实在太差了。
一行人不理会还在远处村舍里瑟瑟发抖的几个衙役,骑着马、举着火把继续朝霍山县方向走。
快到霍山县时前面也飞来一骑,看那服色,应该是县里的团练。
这人夜里急急忙忙向六安州方向走,难道霍山县出了大事?
对面那人见了前面几骑也是大喜过望,见了生员打扮的张安国后连忙下了马跪倒,“小的霍山县团练霍起拜见老爷”
张安国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如此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可是县城发生了大事?”
那人却不回答:“敢问老爷您……”
一边的王二喜装腔作势地骂道:“这位大人乃是新任凤阳巡按御史,还不速速回答!”
巡按御史可是“代天子巡守”,官品虽不大,权威却很重,那人听了吓得赶紧答道:“禀大人,县城的囚犯造反了,团练大人正在镇压,眼看不支了,就派小的去州城求援”
“哦?”,张安国一听便琢磨起来。
“你等团练有多少人马,怎地连区区囚犯都管控不住?”
“禀大人,霍山县明面上有三百团练,实际上只有一百,其余的都……”
“好了,囚犯有多少人?”
“至少有七八百,不不不,四五百,不过彼等没有兵刃,现如今正在对峙中”
“哦?这就好办了,我这次带来四骑,都是孔游击的家丁,必定一举破之!”
“这……,大人贼寇势大,大人金贵,还是和小的一起回六安州请孔游击出动大军……”
话音未落,张安国一马鞭抽在他身上,“啰嗦个甚,还不在前面带路,难道你的命比我还要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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