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有别
“宁先生的废话客真多,下课也总要比别人多讲几句。”学员们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的往教室外走。于是几个小伙伴又三五成群的聚集到一起,边走边聊放学路上的必备话题。
“文进慎言,毕竟是先生。”某位好心劝诫到。聊聊姑娘是好,背后议论师长,怕是有些不妥。但似乎同行的几位并没有听进去,反而越说越起劲。
“对啊,我都听前几期毕业的学员说了呢。毕业后只要不是分到军方,一般都是稳进三省六部。省部是什么地方,可不是那种靠举荐和考试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水货们能进的。那都是天家的关系。不信你去问问,就咱们学院里,谁家族谱上没有几个姓刘的。到了省部,学校学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让我去和官老爷前辈们去谈什么治国良策?讲一些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陈腔滥调?有人愿意听才奇了怪咧。到了省部,最需要的反而不是在课堂上学的东西,那都是扯淡。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背景。背景大了,才能站得稳,升得快,不然迟早滚出京城,和那些个水货们一样,做一个下等愚民的父母官。说不定到死都进不了皇宫一次,更别说有幸面见圣上了,”正在滔滔不绝的少年说的手舞足蹈,仿佛是一个已经事业丰收的成功领导,下基层来给晚辈们传授自己的职场经验。
“哦,是这样的啊。”第一次劝阻的少年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赶忙找个空插进了嘴(哈哈哈哈),把话题偏开,“咱们晚上去吃什么?”
“走,去醉云楼。听说今天新进了一批洞庭青蟹。我爹在那儿有卡,,今天我请客。你们今天可真是有口福了。说起这洞庭青蟹啊……”刚刚讲完职场的少年又开始了侃侃而谈,仿佛自己的父辈带给自己的便利是很高的优越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若干年后,青蟹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消费起的普通食材之后作何感想。不过听说未来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某些靠海城市虾还挺贵的。
“嗯,是有口福了。不知道今天飞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来呢。”上次那个章鱼足,鸡胸脯,牛肉干,鱿鱼丝……啧啧,现在想起来还是垂涎三尺。少年一边想,一般更加快了往家赶的脚步。同样是果脯而已,人和人的差距,可谓是判若云泥。
转过路口,少年便看到了停在自家门口的马车,感觉自家的草房和豪华的马车一比瞬间寒酸的一百倍。果然不怕别人好,就怕和人比。是飞哥来了没错,但少年却停住了脚,疑惑不前。按理说,平时马车周围应该围慢了小孩子才对,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难道是自己来晚了?算了,来晚了也没关系,小哥在自己家里坐着呢。再不济,也会给自己和小豆留一份的。于是少年也不再着急。毕竟要进家门见客,气喘吁吁的可有点不像话。想罢又忍不住自嘲,一个乡下的野孩子居然还会注意修养呢。在贵人的眼里,穷苦孩子应该是带着幸福的微笑冲到脚边,感激涕零的跪下然后用满含泪水的一双大眼感恩的看着贵人,并激动地颤抖着接过贵人赏赐的礼物,这个画风才对嘛。
只是……少年想起飞哥那张女人般的脸,不由得一阵反胃。如果是一个贵妇大婶,自己还真有可能这么做呢。但偏偏飞哥一个男人还长了一张不是男人的脸,这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做任何事的心情都没有了。
身为一个有原则的男人,就算饿死,也绝对不会去抱一个人妖的大腿。听说他还总是自称阉人,嗯,真变态。
进了院门,少年把女孩放下,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和往常飞哥每次来的时候一样,屋子的门口都有两个侍从,带着奇怪的面具垂手侍立。看身材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么站着不无聊吗?面具也真是够难看的,整个就像一张白色的面饼嘛,上面那几点粉红又是什么鬼,桃花吗?嗯,估计也只有飞哥这种变态才会带着脸上面具绣桃花的下人出门吧。
“你们好。”少年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照例给这两个侍从打招呼。自然照例并没有人搭理他。是哑巴吗?从没有听过这两个人开口说话呢。既然没有人开口拦自己,又是自己的
家门,少年顺理成章的就拖着小女孩进屋了。嗯,这种别人站在门口恭迎自己进门的感觉真棒,少年心想。虽然并没有人恭迎他。
“哟,皇甫大公子,贵客贵客,快请进,快请进。”每天到了晚饭的点,醉云楼的李老板都要按时准点的亲自候在醉云楼下迎客,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看着往来入流、络绎不绝的贵客们,李老板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不由得赞叹自己的战略眼光。当初自己力排众议,在书院门口做起了这酒楼生意,不仅地段好,客人也都是名流公子。在学院中学习了一天的贵公子们,放学了自然是要好好玩的。
贵人的放松和消遣,可不想那些寻常小百姓,逛街只看不买,或者是点一杯两文钱的清插就能在雅间坐几个时辰,甚至过分到只听戏不打赏。所以李老板不做百姓生意,只做贵客生意。至于怎么让这些贵客高兴,李老板有自己的心得。
对这些贵公子,想让他们高兴,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他们花钱就行了。花的钱越多越高兴,花钱的名目越多越高兴。比如某楼推出的冰火两重天。而且,最重要的是,谁花的钱最多,谁最高兴。为什么?因为消费力是财富的象征啊,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在朋友圈的面子,钱对这些人来说,只是数字而已。谁不愿意用数字换面子呢。于是他们又互相攀比,最后填满了某些老板的腰包。至于消费的内容是什么,这些公子哥并不在意,无非是吃喝玩乐。京城玩乐的地方多得是,想尝鲜的,就去新开业的玩。但最常去的,仍然是最贵的。而自己的醉云楼,地段好、服务好、菜色好、上菜的姑娘漂亮,这重要吗?不重要,全京城的任何一家酒楼都能做到这几点。其实最重要的是,自己贵啊。李老板自信,在价格上,自己的醉云楼全京城最贵,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只是今天,自己这生意似乎做的不是太顺利。因为他刚招呼过的一批客人,姓皇甫的公子带来的客人,居然在他的招呼之后停下了脚步,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尤其是其中某些人,为什么会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呢,仿佛在对自己说,无知真可怕。难道自己脸上有饭粒没弄干净吗?还是自己疏忽了什么呢?
“怎么,李老板,才一天不见,这眼是瞎了吗?怎么不好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