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周嘉诚在柜台附近转了一圈，看着柜台后那道帘子出了会儿神，直到收银的展瑜皱着眉，叩叩桌子提醒他：“这位先生，您有事儿吗？”
周嘉诚回过神，看向她，笑容有些尴尬：“没，没事。”
展瑜目光警惕，周嘉诚摸了摸鼻子，又瞧了那道深蓝色的帘子一眼，这才缓缓转身。
当初是他自己提的分手，如今恰巧重逢，他又巴巴地追上来，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周嘉诚觉得自己今晚反应有点奇怪。
回到包厢，里面依然是热热闹闹一片。一伙人端着杯子上来敬酒，周嘉诚脸上笑着，却没了刚来时的心情，端着茶杯借口要开车，被大伙灌了几口茶。
眼看着所有人都去周嘉诚身边敬了酒，董清清没办法，只好跟着拿起酒杯，来到周嘉诚身边，挤到前面，双手举起杯子道：“周老师，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教导。”
她说完，便要仰脖干杯。周嘉诚适时阻止她：“意思一下就够了，小姑娘别喝那么多。”
董清清本来酒量就不好，喝了两大口就觉得酒劲有点大，肚子里火辣辣，还有点上头。
听周嘉诚这么一说，她便趁机留了大半杯。
然而一旁其他同事却开始起哄，仗着今天周嘉诚跟大家混在一起，没摆什么领导架子，于是嚷嚷道：“不行啊，前两年有小姑娘进咱们组，也没见周老师这么呵护！”
他喊完，指着旁边几个女同事道：“小韩，小赵，还有小林，这不都是前年进来的么！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周老师不能区别对待啊！”
董清清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周嘉诚脸颊泛红，满脑子都是吴落雁的身影，此时只心不在焉地笑着。
董清清见他没说话，不想同事继续瞎闹，一仰脖，把剩下的大半杯干了。
周围一伙人鼓掌叫好，周嘉诚这才反应过来，对上董清清湿淋淋的眸子，又瞅瞅她手里的杯子，低声道：“董清清你……”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毕竟那么多人在场。
董清清一杯烈酒下肚，人已经有点摇摇摆摆，紧接着却又给他大大地鞠了一躬：“周老师，谢谢您的照顾！”
说完之后，她许久没有直起身子。
“这……不会是醉了吧？”编导组的一个大姐说道。
董清清忽地直起身子，歪着头傻笑一声：“没，没醉。”
“哎，这都喝傻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周嘉诚轻嗽一声：“行了，都散了吧。”
他说完，便顾自在位子上坐下，其他人见领导坐下了，便也各自回到自己桌上继续开动。
董清清让隔壁工位的大姐牵回了座位，大姐问她：“小董，你不会真醉了吧？”
董清清意识还比较清明，只是动作有些迟钝。她听完之后，慢半拍地摇了摇头：“没，就是脸有点烫。”
大姐凑近她道：“哎，你不会喝酒就倒点果汁凑合凑合，没见过你这么愣的。”
董清清嘴巴变得有点木，只好在心里回答她：“大家杯子里都是酒，如果她的是果汁，就显得很突兀了啊。”
大姐见她傻傻的没说话，又转身跟旁边的人聊天。
董清清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然肩上被人一拍，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做剪辑的小哥拿着酒杯站在她身后。
“小董，你进组里这么久，咱们还没好好认识过。来，我敬你一杯！”
“可是……”董清清想拒绝。
剪辑小哥戏谑：“你该不会只给领导面子吧？”
他红着脸，下巴上几颗熬夜长出来的痘痘显得更加生动。
“那好吧。”董清清只能应下，站起身由他满了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喝下。
饭桌敬酒这种事，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剪辑小哥一走，组里其他年轻人也纷纷过来。
董清清被灌了一圈，坐下之后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身边的大姐见她这模样，啧了一声：“哎，叫你不要开这个头了！”
火锅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散，中途秦子川给董清清打来过电话，董清清捧着电话，眯着眼说：“喂，我、我好像喝醉……醉了。”
随后，也不知是谁先挂了电话。
从楼上下来，店里客人已经很少，店里极其安静。
组里其他同事纷纷离去各自回家，周嘉诚心系吴落雁，又在柜台处站了一会儿，却不见那后面的门帘有任何动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柜台后门帘一掀，吴落雁抱着桐桐从里头出来，低着头吩咐收银的展瑜：“小展，你今天可以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啊。要不我让云龙送你吧，反正你俩同路。”
她说着，抬起头，却不想，直直地撞进周嘉诚的目光。
周嘉诚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的女儿？孩子的爸爸呢，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让她们母女俩呆在店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闪过，最终只化作两个字：“落雁。”
吴落雁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弯了弯唇角：“好久不见。”
趴在她肩头睡觉的桐桐被吵醒，揉着眼睛念叨了一声：“爸爸呢？”
吴落雁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乖，妈妈很快就带桐桐去找爸爸。”
话音刚落，大门处红彤彤的帘子就从外面被人挑起，秦子川阔步进来，一眼便锁定了坐在楼梯上的董清清，连忙过去，蹲下身拍拍她的脸：“董清清？”
“爸爸！”桐桐听见秦子川的声音，忽然来了精神，从吴落雁怀里直起身子，闹着要下地去找爸爸。
毕竟已经是五岁的孩子，她一闹，吴落雁就抱不住她，只能弯腰放她下地，改为牵着她的手。
桐桐歪着小身子，拽着吴落雁的手来到柜台外，大眼睛四处张望一圈，终于找到了蹲在楼梯下与董清清说话的秦子川，指着他的背影兴奋地喊道：“是爸爸！”
周嘉诚一怔，直直地看着吴落雁，喃喃：“你跟秦子川……”
“小孩子瞎喊的。”吴落雁解释了一句，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周嘉诚目光落在桐桐身上，刚才她一直趴在吴落雁肩上，他没能看清她的长相，现在看清楚之后，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让他莫名觉得熟悉。
吴落雁发现他的视线锁在桐桐身上，下意识地蹲在他与桐桐之间，挡住他打量的目光，然后对桐桐说：“不是爸爸，是叔叔。”
秦子川已经扶起董清清向他们走来，他刚才进门的时候直奔着董清清而去，倒是没发现店里还站了个周嘉诚。
他下意识地看向吴落雁，吴落雁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你先带她回去吧，看着都喝傻了。”
秦子川闻言，低头瞧了怀里的董清清一眼。
她喝醉之后也不耍酒疯，只是比平常更安静，乖乖地让他扶、让他抱，一点都不会反抗。
秦子川吐出一口浊气，幸亏他提前打来电话，不然她这样子出门，难免被人占了便宜！
桐桐挣脱吴落雁的怀抱，抱上了秦子川的大腿：“爸爸。”她喊完，回头看了吴落雁一眼，又抬头看向秦子川，委屈道，“叔叔。”
“桐桐乖，叔叔先带阿姨回去睡觉，明天再来陪桐桐玩，好吗？”秦子川一手搂着董清清的腰，空出一手摸摸桐桐的脑袋。
吴落雁叹了口气，一把抱起桐桐：“行了，你先走吧，她闹会儿就好了。”
秦子川点了点头，搂着董清清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周嘉诚：“周学长还不走？”
周嘉诚回过神，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他能插足的空间。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吴落雁：“我这就走。”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去。
秦子川看着他离开之后，这才看向吴落雁，低声道：“你小心点……我是说桐桐的身世。”
他看了趴在她肩上抹眼泪的桐桐一眼。
吴落雁点点头：“我知道，你快带她回去吧。”
秦子川颔首，直接打横抱起董清清往门外走去。
秦子川把董清清带回了自己家，把她放到客房的床上后，又去拧了一块热毛巾在她脸上擦拭。
董清清拧着眉躲闪，却被秦子川掐住脸颊，她吃痛，难耐地睁开双眼，目光迷离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喃喃道：“天，怎么又梦到你了……”
秦子川挑了挑眉，放开对她的钳制，屈腿坐在她身边，难得好兴致地跟一个醉鬼聊天：“你经常梦见我？都梦见我什么了？”
董清清嘿嘿傻笑了两声，抬手晃悠悠地指着他的脸，半晌说了一句：“不……不告诉你。”
秦子川俯身亲亲她的脸，支着脑袋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诱哄：“我想听，你给我说说。”
董清清满脸通红，垂着眼睑，双手蜷在胸前，有点委屈地说：“不要，我、我……害、害羞。”
“别怕，你只告诉我一个人，我不说出去。”秦子川越发觉得好奇。
董清清侧过身，朦胧的目光看向他，咬了咬下唇：“你不能告诉秦子川哦。”
“好，我不告诉他。”
“他亲我，好多地方。”董清清咬着手指，因为喝了酒，整个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粉色，看上去尤为诱人。
她无辜地看着秦子川，眯着眼，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告诉他哦。”
“好。”秦子川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有点热。他看着董清清凹陷的腰部，右手下意识地放上去，那深深凹下去的线条恰好迎合了他的手掌。
秦子川看向她的眼睛：“清清？你现在听得到我说话吗？”
董清清抬了抬眼皮，迟钝地嗯了一声。
秦子川的手指慢慢来到她牛仔裤的扣子处，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摩挲一番，随后又看向董清清：“清清，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这回董清清连眼皮都没抬，脑袋抵在他胸前，乖巧地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