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董清清要去的不是zj大厦，而是一处住宅小区。
董清清看着前方说：“天成的这个选题，除了暗访工厂之外，我们还有同事一直负责找他们的质量检测人员。现在，那个质量检测员终于现身了。”
秦子川对天成了解不多，只是最近一次公开招标的时候，天成也参与其中，他翻到过天成的资料。
不过，天成在业内一向风评不好。
秦子川说：“其实调查这种工厂危险性比较大，郊区那些工厂，大多素质不高，遇到事情多数喜欢武力解决。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个工作，太危险了。”
董清清看他一眼，外面霓虹闪耀，偶尔在他脸上滑过。她转过头，想了想说：“总得工作啊，至少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升职加薪的机会较大。”
秦子川笑了：“你倒是实在。”
董清清指尖摸着背包的带子，低下头道：“我爸妈供我读完大学不容易，我得好好赚钱报答他们。”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周嘉诚。
不过因为刚才那个吻，周嘉诚在她心中的形象突然变得模糊了。
哎，果然是被那个吻吓到了。
很快就到目的地，同事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让她到小区北门对面的咖啡店见面。
秦子川把车开到咖啡店门口，董清清解开安全带，扭头对他说：“谢谢你，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秦子川却跟她一起下了车：“我等你。”
“哎……”董清清还想说话，却见他已经进了咖啡店，连忙跟着一起进去。
同事就坐在进门靠窗的位置，董清清一眼便看见了，连忙走过去。坐下之前，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秦子川一眼，却见他已经安然地在旁边桌子坐下，然后点了一杯热牛奶。
工作重要，董清清不再管他，跟同事打了招呼之后，便看向同张桌子上的另一个人。
“丁杰，丁工。”同事程哥向她介绍。
董清清跟着叫了一声，然后问道：“丁工，我们这次约你出来是……”
她话还没说完，丁杰便哼笑一声开口：“程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检测报告是吧？”
董清清与程哥对视一眼，丁杰闲适地坐在位子上，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你们要检测报告，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请查看，找我有什么用？”
秦子川背对着他们，三心二意地刷着微博，闻言不由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丁工一看就是老江湖，别说董清清，就是她这位同事，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尽管这位程哥看上去比董清清大几岁。
果然董清清听了这番话，率先按捺不住，倾身道：“丁工，我们要的是真实的检测报告。你知道因为你的那份检测报告，天成那些甲醛超标的服装会伤害多少消费者吗？”
丁工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小姑娘，天成的服装什么时候有甲醛超标的问题了？”
董清清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程哥。
程哥推推眼镜，诚恳地看着丁杰：“丁工，我们收到举报……”
丁杰冷笑着站起来：“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举报，就怀疑天成的产品有问题，不觉得可笑吗？两位大记者。”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他走出咖啡店，程哥颓丧地叹了口气，把藏在口袋里的录音笔放到桌上。
董清清也有点沮丧：“他口风居然这么紧。”
秦子川转过身看向他们，董清清于是向程哥介绍：“秦子川。”
两人打了招呼，秦子川抛着打火机看向程哥：“明明可以一个人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把同事找来？”
这人说话也太直白了！
董清清怕得罪程哥，说服程哥先行离去，这才对秦子川道：“程哥是我的前辈，干这行快两年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借机使唤新人的，算什么好前辈？”
“他是给我磨练的机会。”
“那你磨练到了吗？”
董清清：“……”
秦子川开车送她回家，路上对她说：“想从丁杰手里拿到真实报告，出比胡海天更高的价码不就行了？”
“你说的这个我也知道啊，可是这不现实！我们不能通过贿赂别人取得真相，这是违反职业道德的。”
董清清说完，忽然有些心虚，如果贿赂丁杰违反了职业道德，那么她接近秦子川又算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看了秦子川一眼，他安静地开车，城市夜里的彩色灯光时而落在他的脸上。
把董清清送到小区门口，秦子川开口：“原本我不想管天成的事，但是我不能看你因为调查天成惹上麻烦，所以……”他抬手，摸摸董清清的脸颊，“丁杰那边我帮你解决。”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董清清却没有任何工作上的成就感。
她看着秦子川，眨了眨眼，除掉眼中的雾气，低声道：“秦子川，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秦子川笑，目光深邃：“为什么总是这么客气？”
董清清张了张嘴，想告诉他，秦子川，你会后悔的。
秦子川却没有给她过多纠结的时间，拍拍她的肩膀说：“行了，快上去吧。”
董清清下了车，又绕到秦子川的这一边，对他说：“秦子川，谢谢你。”
“怎么又谢？”
“我……等这件事结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董清清抿了抿唇。
秦子川歪歪头：“一定要等天成的事结束再讲？”
“嗯！”董清清点头。
“那好吧，我很期待。”
董清清只觉得有一把锤子在她心上一次一次地敲打，疼得她快透不过气来。她连忙退后一步，朝秦子川挥挥手，然后转身进了住宅楼。
小q已经送回董清清那儿，秦子川也就没再回老妈家，直接去了市中心自己的房子。
刚进家门换好拖鞋，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陈朗的来电。
秦子川接起，心情不错地甩着钥匙，说道：“陈朗，我正要告诉你，你可以回来了。”
“你已经看了？”电话里头，陈朗的声音充满疑惑。
秦子川把钥匙放在桌上，指节在桌面扣了几下：“看什么？”
“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个董清清啊！”陈朗说了一句，“老板，我把查到的资料都发到你的邮箱了。”
秦子川听着他的语气，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好，我看看，你先别挂断。”
书房里，秦子川看着陈朗发过来的邮件，上面有董清清从出生到高中毕业的一切记录。
陈朗听他半晌没说话，便开口道：“老板，董清清高中之前都在虞尚市下面的一个小镇上生活，地方比较偏远，问了很多当地人，才确定了这些信息。”
秦子川回过神，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淡淡道：“嗯，知道了，你早点回来吧。”
“好。”
秦子川挂断电话，掐了掐眉心，突然想抽支烟。
董清清次日跟周嘉诚汇报工作进展：“周老师，秦子川已经答应帮我拿真实的检测报告了。”
周嘉诚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错，现在其他素材已经准备妥当，就差这份检测报告了。董清清，你要盯紧秦子川那边，让他尽快出手。”
董清清点了点头。
她被男神表扬了，但是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
周嘉诚注意到她的失落，弯身看看她：“怎么了？”
董清清回过神，揪着衣服下摆道：“周老师，你说过事情结束之后会亲自给秦子川道歉，这话还算数吗？”
周嘉诚一愣，随即弯唇笑笑：“当然算数。”
董清清道：“那……到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吗？”
“你……”
“我欠他太多了。”董清清说道。
周嘉诚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董清清，你别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分清工作和……”
“我记得！”董清清突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说完之后，又满脸歉意地垂下头，“周老师，我知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做事了。”
话音一落，她便低着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秦子川一个多星期没联系她，连说好的“明天告诉我你的决定”他都没有来问。
董清清这段时间都有些心烦气躁，正考虑主动联系他，却不想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秦子川！”董清清接起电话，脸上不知不觉绽放一个笑容，语气里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与急切。
电话那头，秦子川的声音却没什么起伏：“检测报告在我这里，自己到我公司来拿。”
董清清抿了抿唇，想起他之前并没有提过具体的工作单位，于是笑道：“你在哪里工作啊？”
“呵，”秦子川笑了一声，董清清心一沉，果然听他说道，“董清清，你接近我之前应该都调查清楚了吧？”
“秦子川……”半晌，董清清只说了这三个字。
“行了，到了之后直接告诉前台有预约。”秦子川语气很沉闷，说完之后，便挂了电话。
董清清愣愣地放下手机，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