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姬落的来信怔在那半晌,权海晏的眸光虚空悠远,仿若灵魂出窍。
“晏哥哥?”起初没敢打扰他,只是再不唤他,渠清担心他就要乘风而去了:“发生何事了?阿落说甚了?”
“没,就是想阿落了!”将信笺直接递给渠清,权海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渠清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确实无甚大事,只有一些细碎的琐事,更多的是嘱咐他哥哥爱惜身体,保重自己。
收了信,默默叠成原样,放回信封里,渠清复又拥着权海晏哄到:“傻瓜,天南地北,聚散离合,本是人生常态。乖,待阿落平定了北戎之事,写信让他早早过来玩,好不好?”
“好。”点了点头,不愿渠清再过多担忧,权海晏转移话题道:“用膳不?”
“嗯。”明了他的用意,渠清自然接话:“是要哪里用?床上倚着清儿喂你?或是自己能起来用些?”
“想起……唔……嗯……”胸口突如其来的刺痛令权海晏猝不及防地呻吟出声,刹那间跌回渠清怀里佝偻了身躯。
“怎么了?”下意识地揽紧他,渠清直接伸手去抚他的胸口,猜测到:“是阿落吗?”
“嗯……”喘着粗气艰难地应了一声,权海晏倚在渠清怀里咬牙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剧痛。
而远在他乡的姬落,此时在荒郊野外,将将收到北戎都城消音,悲愤失控地将信笺捏成一团,蛊毒发作的刺疼让他痛不欲生,又令他清醒不已。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父皇母后刚刚去世,不忙着办丧事,居然敢给自己冠上弑父杀母的罪名,还整出来三王并治?
老二!老三!老四!
好,好得很!!!
本太子倒要看看,在本宫抵达都城之前,你们能不能分出个胜负来!
哼!好些年不给颜色与他们瞧瞧,怕均是忘了自己曾经折磨人的手段了吧!
放纵自己在心里发泄了一通,姬落赶忙敛了心神,运行内息,将蛊毒压下去。
待心身渐渐平稳,姬落靠在一颗大树下,仰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思绪飘向了远方。
不知哥哥怎么样了?
今日上午才犯了病,这会又被自己蛊毒带累,肯定难受死了!
也不知哥哥究竟是因着何事,心绪起伏得如此厉害!
阿清又惹哥哥生气了?还是哥哥看到母后那个盒子猜到了些什么?又或者姬煜这家伙弄出些幺蛾子?
讨厌,母后怎么可以让自己再有一个弟弟,真是烦人!烦人!烦人!!!
想到这,心口的蛊毒好像又有点躁动起来,姬落连忙压下这种不愉快的想法。
哥哥,我想你了!
委屈坏了,姬落的眸光无神地透过枝头,散落在无边的天空,好似能眺望到他哥哥一般。
楚玉锵坐在不远处,目光偶然扫过姬落,同样思绪飘飞,纷乱复杂。
与姬落碰面已三日有余,从接到自家小徒弟之信笺的震惊不已,到再次得见北戎太子的茫然无措,及至如今的恍然大悟,楚玉锵这一番心历路程,堪称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自家俩个徒弟落崖那次,在青都城门匆匆一瞥,当时脑子只闪过一个念头:此子之面相倒是与自家大徒弟颇为相似。
这样的念头,不及细细思量,便流星一现般坠落。哪怕后来自家大徒弟与自个谈起他的身世之谜,亦不曾将二者相联系。
一路上,瞧着这北戎太子冷若冰霜,威势慑人的模样,楚玉锵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家大徒弟呢!
仔细回忆,好似印象那个青都城门口跟在自家大徒弟身后的青年,分明朗朗飘逸,风流不羁的模样。
难道是自己老了,眼力劲半分皆无,记忆力亦开始衰减退化?
怀疑了自个一路,直到此刻,窥得姬落脸上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楚玉锵这才松了一口气。
得了,不是自个的问题!
自家大徒弟绝对不会露出这种幼稚傻气的表情,这北戎太子绝对从前一直是这般不经世事的模样。
就说为何明明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个跟前,自己居然硬是没想到他们是孪生兄弟嘛!
一个沉稳自持如千年寒冰,万古不化;一个欢脱不羁如朗朗白云,风流恣意;一个大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个北戎年轻有为的太子,孰能想到这二人是孪生兄弟???
不怪自己瞎,怪只怪,这真相石破天惊,荒谬绝伦!
如此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通,楚玉锵可算缓过劲来,嫡仙般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而后瞥了眼姬落,又微微蹙了眉,他想到这二人面相一事,又开始犯愁了。
观如今姬落之面相,似乎有了些许变化,竟是生出几分九死一生之态势,若是因缘际会,得之机遇,或可浴火涅磐亦未可知。
按说,兄弟孪生,生辰八字一模一样,命运走向亦相差无几。照如此看来,自家大徒弟亦应有这逆天改命之机缘才是。
然不知为何,依今近日所得阿晏近况,自己竟隐隐有几分惴惴不安。
怕只怕,并蒂双生,却一升一陨。这北戎太子的机遇,极有可能是自家大徒弟以命相抵,偶然得之。
若是如此,自家大徒弟岂非时日无多,危在旦夕?
忧心忡忡,楚玉锵恨不能长了翅膀,即刻飞回去瞧瞧自家大徒弟的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