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摄政王抬眸看过去时,刚好捕捉到辰帝一个连串的表情变化。
他捏着酒杯愕然了良久,方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面无表情地对卫西吩咐道:“去找人查查那个陈降,本王要知道他所有的过往!顺便派人跟着他,倘若他与皇上有接触,立时来报!”
“大湙皇帝陛下,今日为修两国秦晋之好,我大戎皇上特派我等护送我国最受宠爱的七皇子前来和亲,不知道您作何打算?”北戎使团主事的大臣找了个机会向辰帝提问道。
摄政王闻言,眉头一皱,面色不虞地举杯,若无其事地一口闷了进去。
辰帝端坐于殿中央,笑得优雅万分地回应:“使者不必着急!尔等初到京城,人困马乏,暂且先容我大湙王朝替尔等接风洗尘,一尽地主之谊。余的,来日再议不迟!”
北戎主事使臣虽是碰了壁,但人在大湙,不得不强装无事地退下。
而被婉拒的当事人姬煜却似乎毫无所觉,坐在贵宾席位,单纯无害地小口抿着大湙的陈年佳酿,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辰帝的目光忍不住朝姬落望去,果然见这人眉眼间都是兴致勃勃的笑意,心中一哂:这人原来一直是这样爱凑热闹的性子啊!
刚刚因着辰帝拒绝了北戎使臣稍稍缓了神色的摄政王,一眼瞥见辰帝冲那个容色绯糜的青年笑得真切而欢愉,端起酒杯,恶狠狠地又一口闷了下去。
宫宴过半,摄政王的座位已经空了好一会,辰帝见摄政王久久不回,担忧地对安公公道:“去寻一下摄政王,看看怎么回事!”
安公公领了旨匆匆出门去,不一会又匆匆返回,不安地对辰帝禀道:“摄政王应是喝醉了,这会在偏殿歇息呢!”
“怎么会喝醉?不是让人放的果酒吗?”辰帝满脸寒霜,威势逼人。
安公公心中惶恐不已,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跪下请罪,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说是摄政王自己要的九霞玉酿,宫人们不敢阻拦,便……”
“行了!”知晓摄政王的脾性,辰帝也明白自己这是迁怒,深吸了口气压制住火气。
“今日已酒过三巡,朕乏了,先行一步,众爱卿与使者们继续!”随意地打了声招呼,辰帝便疾步走出了大殿。
殿外寒风凛冽,青都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寒冷,叫人骨子里都浸着寒意。
辰帝今夜亦喝了不少酒,冷风一吹,倒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望着寒夜里宫灯素映,庄严肃穆的皇城,有些无奈地想:今夜里因着姬落着实有些失态了,也不知这失态的模样被摄政王看去了几分。
若是尽收眼底,以摄政王的机敏睿智不知已经猜到几分……
唉……
好似近来叹气的次数越发多了!
辰帝走进偏殿内室时,摄政王方才吐了一回,将将由卫西伺候着漱了口,微瞌着眸,不胜酒力地歪在斜榻上。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是渠清,瞬间露出一抹温柔明媚的笑容来。这一笑,当真犹如桃花刹那间嫣然绽放,风流妩媚,艳色无边。
“你来了!”那个人还挂着魅惑万分的笑容,用沙哑磁性的声音软和地冲渠清打招呼。
“嗯!”渠清讷讷地应到,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可是担忧了,来寻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权海晏的声音酥软得不像样子。
“嗯!”一时半会寻不回心神,渠清只乖乖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听了这话,眉眼带笑的俊美青年似乎极其满意,那桃花瞬息间怒放至极,撩人心动,勾魂摄魄。
神不附体的渠清忽然被扯了一把,一个踉跄,直直地倒进了权海晏的怀里。
心满意足地把人圈在怀里,权海晏低低地笑出声,似愉悦又似委屈:“清儿,我想你了!”
渠清被人揽着,听着这人在自己耳边似嗔似喜地撩人,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清儿,头疼!”俩个人挤在一个小矮榻上,他亦不觉得有何不妥,更不知何时给渠清换了位置,将她压在身下,头埋在她颈窝里,有些慵懒委屈地撒娇。
理智终于稍稍回复了些,渠清心底又酸又软。没成想,这人第一次朝自己喊疼竟是醉酒的时候。
这……是醉得不轻了吧!
渠清伸手替他揉着太阳穴,温柔似水地问:“这样呢?可舒服了?”
“嗯!”话是这么说,可权海晏靠在渠清身上,皱着眉,像小孩子一样难受地哼哼唧唧。
“这么难受?”
揽着他,手下没停,渠清又心疼又好笑地责备道:“那还喝那么多酒?”
这话一出,怀里的人就不乐意了,太阳穴也不给按了,抓着渠清的手三分气愤七分委屈地道:“谁让你跟那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的!”
“小白脸?”渠清哭笑不得,果然是被看了去,就是不知看到了多少。
“难道不是?”
似乎是真的很难受,又按了渠清的手给他揉,嘴里还不高兴地嘟囔:“长得好看又想魅惑君上的,都是小白脸!”
“那你呢?”
依旧给他揉着太阳穴,渠清不怀好意地靠近他的耳边,呼吸滚烫,幽幽地问:“长得十分好看且一直在魅惑君上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