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毛贼已经把自己作死了,那边庄子里几人察觉了后门近处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飞虎爪,地上还躺着小半截蜡烛,这摆明了有人想翻墙入室。
惊得众女差点一宿没睡,全部都集中在云青青那间有地道的房间里坐了半宿。
除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麒儿和恨不得能赶着云青青离开这里的周奎外,刘茵还有张妈是最害怕的两人。
“大小姐啊,我看这庄子太偏僻了,不如我们卖掉搬去城里吧,哪怕买一间小院呢。”张妈求稳也试过幼时饥荒的年月,她怕现在这样还只是刚开始。
刚刚后门那里不知道来了多少毛贼,要是没有周奎在,只她们几个女人肯定都不敢开门查看。
刘茵也怕,但她脑筋活络,看着床上小麒儿睡的香甜的小脸叹了口气:“估计我们就这个时候想搬进去也晚了,保准满城没有一个空地方什么东西都贵,甚至米粮不好买还不如乡下自己能种一点。”
这话有理,几个人都沉默了。
为了节省,一盏黄豆大小的油灯,昏黄的光芒照在黑暗的房间内,照的几个人脸色都苍白一片没有什么血色。
最终还是云青青开口了:“小麒儿还是早点还给他爹吧,我们这里不安全,有可能在睡梦中就被人控制住了,到时候跑都跑不了,不能让小家伙在我这里担惊受怕。”
说着她抬眼看向了张妈:“张妈你听村子里说要城里官府要开始征粮征兵了是么,我们家这种女户也要征么?”
乱世中最苦的就是百姓,除了来自于匪盗敌军更甚至还有官府的收刮,苦不堪言。
“我们家只有院子没有大田,并且还没有男丁,周奎不算我们家人,所以只交一户的户税五十个刀币就好。”
“这么少?”云青青吃惊:“不是拥有田地的人家要根据土地的面积缴纳七成的粮食,每家超过一个男丁就要征一人,与之相比五十个刀币也才不到一只鸡的价钱真是不多啊。”
张妈苦笑道:“像我们这样敢立女户,并且还有银钱交户税的人家不多,大多早早嫁人或者归于娘家。并且大小姐你看到的只是关家村的情况,他们离城近可以随时进城做零工,可其他远一些的村子,甚至都没有银钱的存在,买东西都是要用粮食或者肉食来换的。”
云青青眨巴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轻扇动,显得那么无辜迷茫。
“啊,那么惨!”她下意识回了一句。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离开晋安城那一亩三分地,就连这个庄子也是第一次来,搬进来后就没怎么走动过了,唯一的参考物就是隔壁的关家村,她还以为这是民生的基本情况,却不知原来已经是富裕的村庄了啊。
至于记忆里原主跟爷爷去山里采药,为了照顾她个小女娃,着实没有走多远,就在晋安城附近的山头转悠一圈,认认普通药草就往回走了,所以也没多少见识,还不如她在现代看书籍网络之类的媒体传播懂得多。
说到这里刘茵和春桃两个苦孩子倒是比较有话语权,老老实实只知道干活的春桃也红着眼眶插口道:“我家就是在大山里面的,过的可苦了,村里的人家都是住在黄土窑洞中的。因为山中有大虫,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都不会有人进山打猎的,但是衣服和锅碗等东西都是用野兔野鸡换来的不进不行,山里地少还经常被野物祸祸,根本就存不下粮食来交换必须品,就连种地都是用石片或者木棍去挖的。”
工具不行土地不多环境危险,光想想这些条件都觉得不适合住人,可这时候的大部分村子都是这样过的,为了一口吃的,什么样的极品刁民都有。
云青青瞪大了眼睛看着春桃,一边听她悲戚的讲诉一边在心中幻象那种苦日子,最后忍不住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过想到她刚来的时候也说过这种话,她被卖一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了,还有弟弟妹妹老人要养只能卖她换点刀币周济一下,也算是送她出山过好日子去了。
同样都是干活,当丫鬟最起码运气好的话能吃饱饭了,整个村的人几乎都是瘦弱的,如果不甚机灵长的不好的,人伢子还不收呢。
“唉,这时候哪都一样,除非我们躲进深山里和春桃的老家一样过活,否者危不危险只能听天由命了。天都要亮了没事了,大家回房眯一会吧。”云青青想来想去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地方,最后还是决定留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暂时吃穿不愁就已经比大良国里大部分人过的好了她知足,只是她现在就愁这小包子要是被他爹接走了八成是再不会送过来给她瞧了,毕竟今天给他得罪狠了……
而被她一直念叨的林惟志却被一群蒙面的蛮夷人给关压在树林深处的一个山洞里,他们也没有虐待他,只把他五花大绑的扔在火堆旁任由他忐忑惊恐的待着,一群人却用听不懂的蛮夷语叽里呱啦的聊天吃烤肉。
晾了他半宿,深更半夜他正困乏至极的时候,却见一双深邃的双眼凑到了他的面前,让强打精神不敢睡觉的林惟志恍惚间吓了一跳:“你,你们抓我要干什么?”
是那个蛮夷头领,他在吃东西时就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比蛮夷柔和比大良人还深邃些的面容,一看就是混血儿,古铜色的肌肤长得还挺俊朗。
“你在谁的帐下当差?”一口充满磁性的标准的良京都口音。
不过林惟志看着那比一般人要深邃些的眼眶,和其中看着自己如同看一只蝼蚁一样的冷血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是…是在刘,刘凨小将军帐下。”
“有官职么?”蛮夷头领慢条斯理的坐在了他的对面,手中一根长长的烧火棍扒拉着火堆让其更好的燃烧。周围横七竖八的酣睡着蛮夷大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都阻止不了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林惟志耳中。
“没,没有。”
林惟志的话音刚落,一根烧的通红的棍头就拄到了他的眼珠子前,滚烫的温度灼烤了他的脸,伴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二字:“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