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孙父坐在床头搂着覃文馨的肩,两个人各自穿着真丝睡衣,难得有性子地跟覃文馨拉拉家常:“我看顾玉笙那小子挺不错的,不骄不躁的,人也沉稳,难怪莹莹喜欢他。”
覃文馨笑了笑,她脾性温和,就是胆子小,否则嫁给孙父这么多年,也不会还受着孙贝贝的桎梏,跟那些富太太在一起,不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有时候连手脚该怎么摆都不知道,说好听一点是文静,难听一点就是怯懦,上不了台面,因此很少出门。孙父又忙,很难得两个人有空这样一起说话,所以覃文馨也珍惜这样的时光,笑着应承孙父:“顾玉笙好是好,可是,家世上......你不是说想让女婿以后能多帮上一点公司的忙么?”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他们俩感情很好,起初我还担心莹莹死心眼,你也知道她那个人有多倔,认准了路就一条路走到黑,万一一辈子都对林申......算了,我说这个干什么,总之,能看到孩子好好的就行,公司的事,以后两个孩子有兴趣,也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以莹莹的能力,以后一定能帮我大忙,玉笙那孩子,我看也不错。”
“瞧你说得,这才刚见面就赞不绝口的,哪里有人这么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的?”覃文馨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老夫老妻的,感情居然十分甜蜜。
“不是我着急想嫁女儿,莹莹年纪也大了,两个孩子现在结婚刚好合适,况且,我前几听派人调查,你嫂子上次好像跟顾家闹得不太愉快,我怕莹莹在顾家受苦,都是咱们俩当初考虑不周到,你看,莹莹就在亲家母面前吃亏了吧。当初我就想把莹莹认回来,不能一直不明不白的,我看,贝贝和莹莹两个孩子心里清清楚楚的,不糊涂,咱们当初倒把事情办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在顾家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对,改天请她们吃顿饭吧,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好好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定在哪里,你去办。”
“这样也好......可是......”覃文馨犹犹豫豫的。
“还有就是跟莹莹好好说说,再怎么也让她回家住吧,哪有出嫁前的女儿一直跟未来婆婆、老公住在一起的,以后白白让对方看轻了。”
“可是贝贝那边,你看贝贝今天急的,要是让莹莹回来住,我怕贝贝受不了。”覃文馨皱了皱眉头。
“唉......文馨啊,贝贝那脾气你也是有份惯出来的,总不能为了贝贝,就一直这么委屈莹莹吧。不是我说,要是你能把花在贝贝上的心思分一半给莹莹,莹莹也不会这么多年跟你生分了!”孙父轻轻拍着覃文馨的肩膀,颇有触动的感叹道。
窗外,夜渐渐深了......
很快的,孙家一家正式邀请顾家吃饭,这次男方女方颠了个倒,换成孙家在席间极其热情,孙父原本就是常年在饭桌上打滚的人物,又肯亲自纡尊降贵讨也好顾母,算是面子里子都做足了,顾母也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脸色到中途也是渐渐好了些,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觉得覃莹身世太复杂了,心里始终有根刺。
顾玉箫反倒完全没有顾母的担忧,知道覃莹的身份后,突然整个人热情了许多,看覃莹也没有以前那么不顺眼,回到家里,也不会再冷嘲热讽了,甚至,顾玉箫还私下里主动劝说起老太太来:“我听说孙家就覃莹和那么叫什么孙贝贝的明星,只有两个女儿,妈,您想想,覃莹他爹那么大一间公司,以后还不都是两个女儿的,咱们玉笙多能干啊,可是再能干也不过是一高级打工仔,有自己的公司就不一样了,您看他在公司里,虽然优秀,可是升个职多困难啊。”
“去!胡说八道,咱们玉笙难道还得靠女人吗?”顾母“唾”了顾玉箫一口。
“靠女人怎么了!诶,妈,我说您观念还真该改一改,现在这个社会,到哪儿不都是关系户么,这叫社会关系,社会关系也是一种能力您懂吗?况且您看玉笙当初一个人到A市来,多辛苦啊,背着您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往自个儿肚子里咽呢,您就当心疼心疼自个儿儿子吧!”
顾玉箫一番话,虽然道理上显得粗俗、势力,可是顾母心里自个儿也明白要是真娶了覃莹,儿子独自在A市打拼也不会太艰难。顾母权衡一番,又仔细想了想覃莹本人其实没有什么大错,两个孩子感情也好得不得了,单就覃莹配自家儿子那是绰绰有余了,顾母又想早日将儿子的婚事办下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于是倒真的没有再为难覃莹,默默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还特地将两个人的八字打电话让老家的人和了和,没有任何问题,顾母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既然两家都赞同这桩婚事,时机就十分成熟了,顾玉笙难得的显出些许急躁来,频频暗示顾母早点定日子,不管是领证的日子还是办酒席的日子固执的顾母都要找人算上一算,这一点跟覃文馨也是不谋而合。
儿子急躁,顾母也是看在眼里,于是这几天跟覃文馨私下里联系的机会也多了起来,覃文馨在那些富太太堆里不大爱说话,倒跟顾母投缘,两个人到A市有名的寺庙特地找大师算好了日子。
覃文馨不敢跟覃莹提让她回家住的事,想了想,同顾母回家的路上就与顾母提了提,大意是希望女儿从家里出嫁,出嫁前还是回来住比较好。
精明的顾母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其实也猜得到七八分,覃莹明显与覃文馨不太和,否则也不会连婚事首先想到的也是见覃家那边的父母,顾母心想覃莹与覃文馨不和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单瞧这件事,覃文馨办的就不地道,哪里连女儿都不提,先跟她这个亲家提的,这不等同于直接跟亲家说女儿不懂礼数么,换了顾母,可是干不出这种糊涂事儿。
于是,顾母跟覃文馨笑了笑,也没当场说好或者说不好,倒是对覃莹这孩子有些心疼起来,有这样一个糊涂的妈,覃莹能像现在一样懂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覃文馨见顾母没有明确回答,只以为顾母是同意帮忙劝说覃莹了,回去喜滋滋的让佣人收拾了一遍覃莹的房间,又把跟顾母说的话同孙父提了提,孙父只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孙父极喜欢覃文馨,不管是年少的时候还是现在,但即使如此,有时候依然对覃文馨不知世事、过分单纯而显得非常无奈。
孙父只好亲自给覃莹打电话,只寥寥几句,覃莹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孙父瞬间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但是覃莹显然对这个家还有排斥心理,并没有当场应承。
挂完电话,孙父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自个儿又该添几丝白发了。
其实顾玉笙倒是很同意出嫁前覃莹回覃家住一段时间,当然他是十分舍不得跟覃莹分开的,可是顾玉笙知道母亲是极传统的人,与覃莹的同居已经是顾母的底线了,倘若覃莹能从孙家出嫁,结婚以后顾母多少能高看覃莹一眼,况且,顾玉笙看得出孙父其实很想缓和覃莹与家里的关系,覃莹回去住一段时间,多多少少能打开一些心结。
因此,覃莹跟顾玉笙提回家的事的时候,顾玉笙没有当场否决,反而觉得覃莹其实心中有断定,不过是渐渐开始依赖他,想他帮她拿主意罢了。
察觉到覃莹开始依赖他的念头,顾玉笙内心喜悦,差一点就想说不想与她分开的话来,可是到底是忍住了,只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完全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难得覃莹却露出小女朋友的情态来,反而跟他生气:“哦?顾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给你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我住哪儿已经无所谓了?”
他哭笑不得,干脆什么都不说,翻身把人压在床上,吻得她渐渐呼吸不稳,瘫软在他怀里,情到浓时,两个人都只觉得甜甜蜜蜜,再也没有比做这种事更幸福的了。
第二天,顾玉笙亲自将覃莹送到孙家大门口。
“你真的不进去吗?”真正分开的时候,覃莹居然是最最不舍的那一个,自从定好结婚的日子,覃莹渐渐对他露出全然的信任来,偶尔冷静理智的双眸会有浓烈的情绪流露出来,例如撒娇、害羞,等等难得一见的表情,偏偏她原本就是极美的,配上那样小女人姿态的模样,越发娇俏地如同枝头迎春花,美丽明亮不可芳物。
顾玉笙突然有些后悔将她送回来,但也只极克制地一边帮她拢了头发一边说:“不进去了,我怕进去了舍不得出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覃莹,我有很重要结婚礼物准备送给你!所以最近可能会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嗯?”
覃莹只觉得一颗心酥酥软软的,暖得都快溢出来了,居然主动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才打开车门,拿了行李说再见。
她带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行李箱,装了简单的衣物和一些教案,顾玉笙看她进了大门才念念不舍地开车离去。
覃莹拉着行李箱上楼,一眼便看见孙贝贝靠在自己房间门口,双腿交叉,手上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欢迎回来!亲爱的——表姐!”她微微歪着头看她,唇角斜斜地翘起,勾出一抹甜美而邪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