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中。
杜停杯缓缓而下,他第一个跳入了道圣钻下的孔洞,便立刻发觉了其中的不一般。
这处地宫入口的孔洞四周竟是精钢打造,而其构造竟然是直上直下。
至于这处孔洞到底通往多深的地下,却是难以测明,杜停杯将真气转为一股阴柔吸附之力,双掌仅仅贴在滑不留手的精钢孔壁之上缓缓向下滑动。
杜停杯缓缓向下,至少滑动了有两三丈,仍然未到达底部。
简直就是一副摆明了要摔死人的架势。
若这个是道圣为了防止有其他人侵入他地宫的设置,杜停杯倒要说上一个服。
“你们小心了,这四周尽是精钢所铸,深不见底,若无把握,可不要贸然向下。”
尚在洞口之上的太公冲与冷千秋对视一眼,瞧见了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
太公冲嘿嘿怪笑,也不多说话,也跟着自家大当家一跃而下。
他是连云寨的二当家,而且当年也是进过道圣地宫的人。
江湖上都说他当年是进了一个已经失传的江湖门派所遗留的宝贝。
都是些狗屁。
当年太公也是被无铭拎着进过地宫的人。
“老几位,咱先走一步追随大当家啦。”
太公冲言犹在耳,人已经冲到了地穴之内。
望着黑洞洞的,虽然明知道里面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尚未做好准备的柴朗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不同于太公冲之老辣,柴朗这第一次进这等地方南面有些忐忑。
现在只剩下冷千秋与柴朗二人。
“那些记号有点意思。”冷千秋瞥了一眼洞口也不下去,只是站在原地和柴朗闲聊。
“哈,莫得听清。”柴朗心头一个激灵连乡音都带了出来。
这位柴巨擘早就已经通过剑南西川节度使李吉甫的门路投靠了朝廷,这一路上没少留下标记,为的就是给日后带着朝廷人马再探道圣地宫留下一个后手。
毕竟祁连山系千峰万岭,这一处山包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没事那些标记都让我给清了。”冷千秋嘿嘿冷笑。“这种事以后少做,来的不一定是你的人,别人或许也能顺藤摸瓜。”
“是晚辈唐突了。”柴朗赶忙致歉。
“这样的事做就做了,没什么好道歉的。”冷千秋目中神光闪动:“像那个太公冲,他就抹了一路的香,给连云寨的那些小卒子抄了去,这个地宫就是你不标,别人也会标。”
“啊。”柴朗跟了太公冲一路,根本就没发觉这厮居然作了手脚。
“他们连云寨的五当家茅冰城精于药性,特意寻了一种奇花的花蜜,这种花蜜一旦抹上便能吸引茅冰城驯养的一种蜜蜂,这一路上,那厮已经用了两瓶了。”
冷千秋一声冷笑,单轮连云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其中领头的当家们各有奇功绝技,这么一群奇人聚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可轻侮的势力。
“我若是你,就不会再下去了。”冷千秋给了柴朗一个眼神:“留得此身图一个富贵,什么千秋万岁,这么多年成了几个?一个江湖人的幻梦,不必这么费神的去做。”
柴朗低下头,这位邪宗看来是教训自己了。他这又是为什么呢?
依着柴朗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愿意下去这个狗屁地宫中去。这位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混出了“黑道巨擘”的名声,靠的就是知进退,明因果。
真下到地宫里面,前面碰见了要命的机关,杜停杯他们让柴朗去趟,那时候趟是不趟?
碰见了神功秘籍灵丹妙药又能轮到他老柴第一个享用吗?怕是连这位冷千秋冷宗师都难敌连云寨两位当家合力吧。
至于说道圣忽然狂性大发,要把哥四个干穿,别的不说,老柴肯定是第一个被这些货扔下来喂老虎的。
下去图个屁啊,将这处地点记住了,把消息给朝廷递过去,那就已经是大功一件。
只是这些算计不该邪宗来提点。
“那晚辈这就退下了。”柴朗也是光棍,反正你拳头大,你说怎样就怎样。
“孺子可教。”冷千秋看着洞口,嘴角一笑,然后纵身一跃,他倒跳了下去。
可教个屁,老子看你定是跟无铭不清不楚。
柴朗心里鼓捣了几句,然后贴在洞口向下喊道。
“杜大当家、太二当家,兄弟胆子小,有些怂了,这就不陪几位下去了,日后到了益州。兄弟再摆宴向两位当家赔不是。”
一言说毕,柴朗也不管下面那三人是什么反应,他二话不说直奔山下而去。
柴朗心中的算盘打得响叮当,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那位恩相,有了他老人家在中间转圜,把这功劳牢牢地定下。
天可怜见,活着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活得久有什么了不起,乌龟活得不久吗?让你去当乌龟那老子可不干。
杜停杯顺着洞口一路向下,约莫滑了足有一二十丈,才探到了底。
他下去未多久,太公冲与冷千秋也联袂而至。
“个瓜怂,”太公冲笑骂道:“柴朗这贼也忒没气度,这么个洞也不敢下来。”
冷千秋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也不多说。
倒是杜停杯豁达些,笑道:“毕竟靠上了朝廷,既然有了荣华富贵,又何必下来。”
“大当家,不下来那荣华富贵那都是要跟个狗一样看九日小儿赏不赏。咱们下来求得富贵那才是实的。九日小儿要是不服,咱们就来个后羿射日,九个太阳牛皮个屁,都给他干了。”
太公冲抽出身后的蛇形长刀,在地上划拉了几下。
“都是青石板,啧啧,好大的功成。”
挖井比修烟囱难。这事于老师的父亲就不知道,但是太公冲是明了的。
这洞口四壁都是精钢,入地五六十米才算是到头,如此的工程,靠征发民夫也要倾国之力才能做到。
至于道圣以一己之力做到,实在是堪称鬼斧神工。
冷千秋也不多话,他伸出右手一点食指与拇指之间露出一道冷渗渗的白光,将这地下照得亮了起来。
江湖中虽然有所谓“夜眼”之说,大概是和太公冲的鼻子一样,用药液调理眼睛,使人适应微光的环境。
只是即便是夜眼,那也要首先有光才行。
此地入地二三十丈,大日之光是无论也照不下来的。
“冷宗好手段。”杜停杯轻轻赞了一声。
他看出冷千秋这一手乃是将三泰阴指中的阴寒煞炁移转性质,化为冷凄凄的光焰,着实算得上是漂亮。可谓是对真气性质的把握做到了极点。
借着冷千秋手中的冷光,总算是看清了这处地宫初步的面貌。
下了直上直下的地洞,地下乃是一个过道,左右两边宽大概有七八尺,顶呈拱形,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画着光怪陆离的图画,墙壁之下满是白骨。
“不是人骨。”太公冲借着冷光瞧了一眼:“看着像是猿猱之属。”
虽然借着微光并不算是看的分明,但是太公冲也能看出墙壁之下的白骨虽然堆在一起,但是只看骨骼却并不是人类。
手鼓脚骨虽然于人相似,但是骨盆太小,而头骨处一张嘴向前伸出,好似是野犬一般突出。天底下绝无一种人是这个样子的。
“可能是用来殉葬的。”杜停杯在前面走着,一行三人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