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与午时一德行,刚一念叨完,雨就下了下来。
也不知道那几个从这丘梁上重新下了去的人怎么样了,淋点雨倒是没问题,怕就怕那瘴甲。
趋近临晚的低温时段,又逢阴雨连绵,正是它们活动的好时机呢。
半靠在那有些窄小的石洞口,尹沙瞅着那一条通往丘梁下泥基已经不太结实的草叶杂乱的小道,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她总是有些害怕会出什么问题。
倒是那男人,即便外面再次下了雨,他也还是捣鼓着手上的东西,再没见着像午时那般的忧心神色。
她猜不透他为何会如此平静,但出于对他的了解,以及对他行事的态度,或许有其他绝对安全的因素存在也未可知。
想来,他也不会置那卷毛于不顾的。
午时的事,已是最好的证明。
心情逐步恢复平稳,瞅着男人还在继续忙碌的身影,尹沙自觉干站着有些不妥,便也回了身,将靠着那张似是用来睡觉用的棕黑色大兽皮边摆放的些碗状盆状的容器一个个地堆放好,搬到了石洞口。
这雨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但也并非一应地全都不好,总归,还是解决了他们的用水问题。
不然,就这石洞内现成的容器,只怕也是无法直接使用,而她带着的杯子里,水也是一早都喝光了,倘若不是前一夜喝了不少的鱼汤,外加午时又吃了两个汁水丰富的果子,她大概都撑不到这会。
幸好。
不过,没有预先准备好去污的胖叶子,处理起这些满覆灰尘的东西来,实在是有些费神,无奈之下,她只得反复地将那些木质碗盆仔细清洗冲刷了好几遍。
倒不是嫌弃这些东西粗劣,只是,在这样荒无人烟又怪物频出的地方尘封许久,她心下总是有些不放心。
烦是烦了点,但她追求安心。
至于那男人,在她还在借着雨水清洗那堆木质碗盆时,他早已将手中的事忙完了,远远地瞧见她在折腾着,他并没来妨碍她,只顺手在洞内的藤草身上,扒了几张叶子,铺到了这些东西最初的摆放之地。
这样一种不需要交流便能相互完美协调的默契,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但惊讶之后,尹沙立刻释然了。
真要比骨子里的细腻,她大概都比不过他。
等到将那些碗盆一样的木质容器放回最初那被铺陈了干净叶子的地方,尹沙再次发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容器。
那东西,比起她刚刚清洗的那些碗盆都要大得多。
且,它本身就像是用来贮存之类的,以高度具备优势。
而它的外形,在上方两侧又各自竖着像兔耳一样的直立木板,中间更是各自留了一个不规则小孔出来。
除开那中间缺乏的一根提手,整个倒颇有些类似现代水桶的样子,
但它就像是直接在断折的圆木上竖着掏出一个洞似的,取用之法,包括整个制作的形式都相当简易粗糙,就着这阴暗的天气与桶内满覆的灰尘,她都隐约能瞧见里边刨出的洞壁格外参差。
这大抵是没有锋利的道具所致吧?
说来,她刚刚见到这男人的时候,他还是用着骨刀的,若不是她将自己瑞士军用器具里边的匕首,短刀与长锥都给了他跟那卷毛,或许,那夜的泰坦巨兽,他们都未必能解决。
眼下这桶装容器,自然就不必再多说了。
没有专业器械,哪怕就是用她给出去的那三样合金刀具来刨,大概也还是不能刨出光滑的内里,这样的状况,质脆易折还不够锋利的骨刀又怎能奈何?
这就好比这个蛮荒时代。
任她知晓得再多,原动力不够,再多的资源也都撑不出现世的格局来!
默默叹了声,尹沙便起了身,打算将那水桶也提到石洞洞口处的雨水下冲刷即便。
未料,在她起身的一刻,男人也是迅速站了起来,伸手夺了她手中的大号容器的同时,也将她按在了原地。
尹沙有些愣。
男人却并未解释,只在取走那容器后,便独自去了石洞洞口处。
他压根没有直接用雨水冲洗那桶状容器。
相反,他相当小心地只将那桶状容器的内里装了些许雨水,然后径直清洗起了容器内里。
尹沙瞅见,他手中似是格外仔细的操作下,那桶装容器的外围竟是没沾上多少水份。
乍然,她也有些想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了。
但光是用看的去理解,她只认为那种容器的材质可能是外壁不太适合沾染太多水份。
怪是怪了点,可这蛮荒时代里的怪东西还少吗?
就这一刹,她隐约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些吵嚷的粗嘎声音。
应该是卷毛他们回来了吧?
这地,估摸着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堆人了。
未出她所料,几声吵杂之后,自那石洞口处,尹沙很快便在那草叶杂乱的坡路上瞧见了那几个人的身影。
雨帘密集,但那几个裹着大叶子的绿毛龟却全然不在意,慢悠悠走着,还不忘七嘴八舌地东扯西拉。
尤其是那卷毛,打头走着,一整张脸却基本转在了身后,连路都不带看的。
说起来,这二傻子一开始貌似对那几个来自塞尔那边的人敌意格外强,这样的一种表现,就哪怕到了午时那同生共死的阶段,他都还是对他们表现得爱搭不理,这会子,也不知是哪根筋给搭错了,竟是与那几人给热络开了。
心下腹诽,尹沙也没忘了那男人。
他似也是在卷毛他们回来的一瞬便听到了声响,所以,也是加快了手中洗刷的速度,再等到那几人慢悠悠顶着不断的雨帘走至了他们所在的石洞前时,他已是将那桶状容器洗刷好放了回去。
至此,卷毛总算是停了与那几人的唠嗑,一双与那男人极为相似的黑眸又下意识转到了她身上来。
对此尹沙早已习惯。
因为从一开始,卷毛对她便总是表现出一种自来熟的感觉,每每看见她,也经常显得很是亲厚,偶尔挨了那男人的白眼,他还时不时要到她面前讨好求救一番。
明明很不靠谱的一个人,却非要展露出一副支地撑天的样子来,天知道这二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然,除开她,那男人也是熟知他的秉性的。
所以,就在那卷毛又喜滋滋地拔腿朝着她所在的石洞口冲来的时候,刚走至她身侧的男人便一下伸了腿去。
卷毛自然是未察。
而那男人的一脚绊下,力道根本都不用说,卷毛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如此还不算,他连手中抓着的东西都没抓稳,光是随着那惊天动地的一摔,全体都骨碌碌地从男人特意让出的位置给飞了进来。
尹沙无语。
为男人那**裸的算计,也为那卷毛一根筋的脑子。
但这仍然还不是重点——她好似在卷毛的摔跌之中听得了些许的鸟叫。
片刻犹疑,她下意识转了头,却是在洞内看见了三只大小不一已经摔得晕头转向的鸟。
与她此前所见过的那男人抓来的鸟都不一样。
这三只鸟的样子就像是在泥塘里滚过一样,一身灰扑扑的颜色,体型倒是相当肥硕,估摸着比她现世见过的肉鸡还要大。
就这会子,她都有些纳闷,它们到底是鸡还是鸟了。
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要是抓了活物,那绝对都是用来吃的。
这个时期,只怕是他们连豢养的念头都还没有,所以,这些活物在他们眼里的价值,便只剩下吃了。
这与兽类还不同。
因为兽类的兽皮还可以用来保暖,而鸟毛的话,对于他们的作用基本就是大鸭蛋了。
不过,说来也是稀奇,这样一个除了瘴甲便是连一只活物都不曾出现的鬼地方,他们竟然还能抓到禽类,也真是奇怪了。
尤其是这样体型的禽类,若是能飞的,还能解释得通,可被摔在洞内的这三只……她真不认为它们的翅膀能带动那肥硕的身躯。
另一边,那卷毛则又迅速地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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