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谢婉的面说这个,池棠还是有点心虚,忙解释道:“不是的,太子殿下是奉旨留下理京城事,不是为我……”
“不管是不是为你,总之,你留下,太子留下——”杜容朝她挤了挤眼,“太子殿下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池棠红了脸,支吾着别开脸假装看风景。
这时,又听卢攸笑道:“真是羡慕阿池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池棠回过头,打量了她一眼。
会绕着弯说话的姑娘也不是只有京城里有,虽然她有时候不太能明白这些人到底想说什么,但是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她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何况卢攸这句话也酸得挺明白的。
池棠正了正脸色,道:“你要是羡慕,也可以留下,但是你留不留,太子殿下都是我一个人的!”
周围静了一瞬。
池棠趁机一拉马缰,小跑着躲到薛筝身边去了。
虽然卢攸看着挺要面子的,万一把人气疯了打她怎么办?
好在这时,赛马的两人回来了,众人若无其事地围上去换了话题。
只剩薛筝没动,对着池棠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挑眉问道:“这话谁教你的?也不怕脸疼?”
池棠嘟囔道:“疼也不是疼我的,都是殿下自己说的……”
是他说了只娶她一个的嘛……
……
傍晚回城时,却不是池长庭来接。
“我爹呢?”池棠惊讶问道。
“叔父临时有事,让展郎告知我来接妹妹。”池兰泽道。
他已经过了吏部选试,正式授了官职,此时应该是刚下衙,一身深绿色的冠服衬得他面容清俊、气质儒雅。
答过池棠的问话后,他抬手向众人含笑作揖,温声道:“今日舍妹承蒙诸位照顾了。”
陆子衫笑嘻嘻道:“是啊!照顾你家妹妹可辛苦了,池哥哥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池兰泽脸上微红,温声道:“陆姑娘说笑了。”说罢,接过池棠手里的缰绳。
进了城,女孩子们各自散去。
萧彤却不肯走:“我马上要随五叔去玉华山了,就和阿棠多待一会儿吧?”
池棠略觉惊悚,这哪是要跟她多待一会儿?
可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萧彤人是留下了,却一直没有开口,一路上,就只有陆子衫同池兰泽说着话,池棠偶尔插上一两句,只有萧彤一直沉默着。
到了岔路口,陆子衫也离开了,萧彤还是继续跟着。
路再长也是要走完的。
终于到了池家门口。
池棠下了马,正要同萧彤道别。
没想到萧彤也下了马,动作僵硬地走上前,双手向着池兰泽一递,语气硬邦邦道:“这个,给你!”
池棠惊讶的看着她手里的香囊,藏青底,君子兰,针脚细密,绣得极为用心。
这份用心却把池兰泽给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我、我不能收!”
萧小姑娘一下子红了眼眶:“为什么陆七的能收?”
池兰泽愣了愣,解释道:“陆姑娘给我的原本是为游街那日备下的,只是当时漏了,才在后来补上。”
萧彤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坚持不收回香囊:“我这个也是为游街那日备下的,当时也漏了!”
这话谁能信呢?
池兰泽求助地看向池棠。
池棠……池棠假装没看见。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没进家门留在这里是为了看热闹,不是为了替大哥哥挡桃花啊!
池兰泽不知所措地盯着萧彤手里的香囊,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萧彤终于垂下了双手,收起香囊,低声道:“我走了。”
也不等谁回应,便快步走到马旁,翻身上马——
“等等!”池兰泽突然喊住了她,又回头对池棠道,“四妹妹,你先进去,我送萧姑娘回家!”
说罢,走到萧彤身旁,朝她伸出手,温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家,我和四妹妹都不能放心,不如由我送姑娘回去吧?”
萧彤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直看到他渐渐红了脸,才抿唇笑着将缰绳放在他手心。
池棠目送着这两人走远,忍不住嘀咕道:“我挺放心的啊……那么多侍从侍女都不是人吗?哪来的姑娘家独自回家?”
真没想到大哥哥竟然是这样睁眼说瞎话的人!
哼……太子殿下也会给她牵马,她才没眼红呢!
嗯……太子殿下……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转身朝里走。
冷不防被喊了一声:“阿棠!”
这声音当然是熟得不能再熟,池棠瞬间丢了思绪,高兴地喊了一声“爹爹”,雀跃转身。
惊诧地眨了眨眼。
刚想着他,他就来了?
“咳咳!”池长庭用力咳了两声,脸色有点难看。
嘴里喊着“爹爹”,眼睛怎么不看他?
小姑娘这才回了神,红着小脸低头施礼。
膝盖还没弯下去,就听得太子殿下淡淡地说了一声:“免礼。”话音未落,人已经越过他朝前走去。
“怎么在门口站着?
“嗯……刚到家……殿下怎么来了?”
“和先生同路——”
“咳咳咳咳!”池长庭听不下去了,黑着脸道,“臣都到家了,殿下可以回去了!”
谁特么跟他同路了?他们李家住这里?
李俨“嗯”了一声,目光从女孩儿发上的丝带看到脚上的小靴,道:“孤回去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明净净的双眸清晰地流露出不舍。
李俨心口一热,忍不住道:“这几日宫里在准备圣驾出行,等初十——”
话没说完,面前小姑娘的脸突然被挡住了。
小姑娘的爹扳着女儿的肩膀将她转身往里一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走好,臣就不送了!”说罢,强行推着女儿往里走。
“等等!”李俨喊了一声。
池长庭仍旧按着女儿的肩不让她回头,只自己回头冷冷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俨看着她欲转不能转的肩,唇角微微一动,柔声道:“这身骑装很好看。”
她好似笑出了声,但很快就被父亲大人“挟持”着进了家门,消失在他眼前。
李俨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笑,才骑马离去。
这一月的隐忍筹谋,这一日的紧张应对,换来她这一笑,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