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实在没办法了,你爷爷身体被气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家子人我必须得养活啊!”
应学文长叹一声神色落寞,显然也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的黑色经历,只是有些东西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当时没有人周围的村镇听说我们是远近闻名的骗子,没人愿意收咱们做工,这时候薛建伟那个老东西站出来了,说愿意收我去他原先的工厂里干活,我当时要是不去,第二天全家都没有饭吃,你的病也要花不少钱,我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不得不去啊,哎,这就是命!”
应小樱热泪盈眶。
她的童年虽然过得并不富足,但也觉得没想到自己治病上学娱乐的钱,甚至和长大了之后和同学出去游玩唱歌看电影的钱,是她的父亲弯下了坚挺的腰,用尊严换来的!可笑她甚至还有一段时间非常羡慕那些家里条件好的同学,父母每天都可以给他们用不完的零花钱,用着最流行的p3和手机,还曾经因为买不起最新款的手机,一个人在房间里生过闷气!
“爸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会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应小樱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泪水很快打湿了脸庞和衣领。
“傻丫头,我是你老爸,更是一家之主,养活你们娘儿俩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应学文温柔的搂过女儿的肩膀,宠溺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说道:“男人可以靠自己养活一个家,才是最有尊严的事,脸面在那个残酷的年代,是不能当饭吃的。”
叶巡和欧阳宇二人相视一望,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满满的敬畏之情,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父女俩温情了一会儿,应学文才接着说道:“薛建伟一家重新接纳了我,在村镇里更加树立了威信,大家都说他们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我们一家则彻底被打成了反动典型,我在厂子里也没有任何人缘可言,只能默默的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叶巡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升起了怒气,先前他们在门外的时候被周遭的邻居们嘲讽,看来也确实是历史遗留问题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坏的如此彻底,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到了今天竟然还是不肯放过应学文一家。
人心险恶,其心当诛!
“不过我在那干的几年当中,倒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略微发了几句不像牢骚的牢骚,应学文话锋一转,终于切入了主题:“薛建伟原本是矿厂的小领导,后来药厂开起来之后赚上了钱,就想办法收购了那家效益一直不太好的厂子,在县城西边的百里山上想尽了办法开了个新的矿点。”
叶巡微微皱眉,想不明白一个矿厂,究竟和制药能产生什么样的联系,应学文又为什么会说有古怪?
“小樱他爷爷研制的方子虽然效果好,但成本很高,其中有几味药在当时都是非常稀有的药材,就是稀释了无数倍,也根本无法支撑大规模大批量的生产,除非能找到替代品,而我经过了几年的细心观察之后,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提炼出了矿石当中的某几种元素,混入了药品的制作当中,而那些成分,都是对人体有害的!”
应学文捏紧了拳头,眼中终于还是忍不住涌现出丝丝怒气,气愤的说道:“我已经不止一次到药监局举报过了风羽,但每次都没了下文,这,这不是合伙害人么!”
从他的语气当中,叶巡能感受到那种悲情愤慨,还夹杂着无奈的痛苦,他只是个各种疾病缠身的普通矿工,人微言轻到了极致,就算是揣着铁板钉钉的证据去上访也是很难得到任何结果的,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给赔进去,若真是那样的,应家就算是彻底完了,从此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
应学文正是了解到了这一点,才最终选择了向黑暗屈服,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
“太过分了,简直是特么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欧阳宇怒喝一声拍案而起,身旁的木桌哪里能承受得住他全力的一击,当即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桌板更是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两条大裂缝!
“师父,这事咱们不能不管啊,就算不是为了应叔,他们的药配方有问题,长期服用也是一定会有问题的!”
叶巡点点头,神色却很凝重:“管是得管,但咱们也必须得有证据。风羽制药在这里屹立多年,关系网也一定是盘根错节宽的难以想象,正面硬刚的话很难得到优势的。”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全力搜集到风羽公司在市面上所有药物的配方,然后直接绕开当地的各种监察,直接上报给省里甚至是更高层面的药监质检,或许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叶巡问道:“风羽集团现在还是薛建伟在管事吗,他们的最高管理层还有哪些人,应叔你知道吗?”
应学文吐了口烟,缓缓地说:“他们说白了就是个家族企业,薛建伟早就已经退下来了,现在管事的是他的儿子薛布风,矿厂的厂长是薛从风,制药公司则是由薛蓝羽代为管理,这两个是薛布风的一双儿女,底下的各种管理层位置也基本都是他们的亲戚,可以说只要薛家倒了,风羽制药也就完了。”
叶巡闻言暗自冷笑,这就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任人唯亲的现象极其严重,可以预想得到在公司的内部会是一种多么**的场景,别说是检测药品的成分了,哪怕只是随便查查他们的账目,恐怕都够风羽喝一壶的,这种公司能坚持到现在的最重要原因,无非就是仗着当地优秀民营企业的金字招牌,享受着各路高人的庇护而已。
只要想办法扳倒他们,极有可能会连带着使一大批人倒了霉。
不过,在提到薛从风这个名字的时候,叶巡敏锐的察觉到应小樱的身体明显有了一丝颤动,脸色也变得捉摸不定起来,似乎和此人之间有些渊源,而且是不太好的那种关系。
几个人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想办法让风羽公司自己露出马脚犯错误时,忽然响起了一阵吵杂的敲门声,随后就听见一个男人狂妄的喊道:“应小樱,我知道你回来了,赶紧开门,不然我找人撞开了啊!”
应小樱眉头紧皱,娇嫩的红唇抿在一起瞬间失去了血色:“又是薛从风这个混蛋,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