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听,还有些不信,他盯着面前的少年,一脸严肃的问道:“真的是确有其人?天色那么暗,你确定能看得清么,二牛?”
少年似乎有些着急的回道:“村长,二牛大小眼力劲就看的远,况且就隔那点子远,绝对看清了。您要真不信,二牛这就带您去张大春家走一趟。”
看见少年无比真诚的神色,村长还是决定相信他一回,于是对他说:“这样吧,你去喊几个人,一同去张大春家。要是真的有你说的姑娘,我们就将她绑了,明日里去青龙山给大当家送上去。”
二牛听的直直点头,他转过身向着各家各户找人去了,没多一会,就被他找来四五个大汉。村长也回屋换了套衣衫,带着二牛他们,浩浩荡荡的向张大春家出发了。
此时,张大春夫妇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莫青衣两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不是此处就剩个张家村,莫青衣绝不会厚着脸皮借宿的。眼见着多说无益,莫青衣瞟了一眼白霁,示意他想想办法。
白霁收到了莫青衣的意思,想也不想,就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摆在了黑麻麻的小桌上。可就是这一锭银子,看直了张大春夫妇。但愣了一愣后,想着这银子到头来还是要让那青龙寨的人搜去,顿时一点贪欲都没有了。
“公子,俺们不要你的银子,你快走吧。那杀千刀的土匪指不定就攻了进来,到时候,你俩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张大春板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说道。
莫青衣早就对这话听的都起茧子了,她喝了一口清水,想拿干粮出来啃啃,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张大春的女儿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她见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女客人作一副侠女打扮,来历定然不简单。便起身去厨房盛了家里仅剩的两碗稀粥来,说是稀粥,其实不过是混了一撮小米的粥水。
张大春夫妇见女儿如此不懂事,将家里仅剩不多的口粮分给了两个外地人,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他们目光都带着谴责看向自己的女儿,却依旧无济于事。
两碗稀粥被摆在了那张脏乱的桌子上,莫青衣和白霁双双一愣,他俩道了声谢后,便端起白粥喝了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莫青衣喝完了粥,放在瓷碗轻声问道。
“张离,我唤张离。姑娘,你是女侠对吧!”张离走近了,有些紧张的问道。
莫青衣沉吟了片刻,立即摇头,道:“我不是女侠。”
张离一听,眼底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她本希望,如果这女客人真是女侠,便能救救他们一村子的人。杀了那些强盗,也好为民除害。可是,她说不是,如今官府也不管他们,强盗们还肆意压榨他们,张家村的村民们近年来真是叫苦不迭,每年只能靠向青龙寨的大当家献上十名少女,来祈求留下能度完余年的口粮。
今年,恐怕自己是逃不开被献上去的命运了!张离越想越难过,最后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嘤嘤哭泣了起来!
这种事情,莫青衣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呀。见过七尺大汉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求饶命,唯独没遇上娇滴滴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莫青衣完全懵了,她也没说什么重话呀,总不可能一句我不是女侠,就把小姑娘逗哭了吧?
白霁倒是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之人,这张离突然掩面哭泣,定是另有隐情。但是,他不想多管闲事,有了莫青衣这个沉重的包袱,他实在是不想徒增烦恼啊!
张氏夫妇对女儿突然伤心一事也是云里雾里,他们将张离扶了起来,张氏拿出一条粗糙的手帕替女儿抹干净了脸上的泪花,连忙出声询问道:“女儿呀,你怎么突然哭了起来?可是哪里难受的紧啊?快告诉阿娘!”
张离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听到母亲的话后,又不禁悲从中来,伏在母亲怀里哭的楚楚可怜!
她不想跟村里的其他姐妹一样,被送给青龙寨啊。听说以前被送上去的女孩子不是被卖进了窑子,就是被那些个粗鄙不堪的强盗们娶了当小妾。这不是她张离想要的日子,可是,逃不了啊!
在一旁的张大春可能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便如同雕塑一般站在了原地,一脸自责和不甘。
莫青衣听的烦了,耐不住性子走上前来,在张氏惊讶的目光下将张离一把拉到了面前。似乎一家三口都没料到区区一个弱女子,能徒手将十七八岁的姑娘拉起来。
可这是不是莫青衣需要在意和解释的,她只想弄清楚,这个女孩子是不是自己给弄哭的。好歹人家还心善的赠了她吃食,总不能对她不管不问吧!
“你跟我说说,是不是被我的话弄哭的?”莫青衣望着她的眼睛,似要望进她的心里去,沉声问道。
张离满脸泪痕的看向她,似乎还有些会不过神来般,迟缓的回道:“是,也不是。”
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莫青衣听的心浮气躁的,最后还是沉下心来,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过一句话而已,你哭什么?”
这话说的,就有些凶了。连张氏夫妇都忍不住瞪了一眼莫青衣。
白霁倒是如贵公子一般,慵懒的枕着手臂悠悠看戏。
张离倒是没觉得被对方的口气凶到,反而弄清楚,这事根本不关这位女客的事啊,是自己将希望强加在对方身上,突然落了空,才会如此伤心的。想通了的张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再不复之前的柔弱,道:“不是你。”
“砰”的一声,就在这时,屋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屋里的五人全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所吸引,扭过头看向那大门处。
原来是那村长带着二牛和四五个汉子,合力将大门踹开了。因着屋里的灯火有些灰暗,但这些,都足以村长看清屋里每个人的长相了。在看到莫青衣那张绝色的脸蛋时,他差点要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今年哪里还需要献上其他女子,光将面前这女子献上去,大当家一定会龙颜大悦,不再那么频繁的进村索要粮食了。
“大家伙们,好生将那女子捉住,有了她,咱村今年可就能太平点了。”村长对着几个大汉挥了挥手,一脸雀跃的说道。
村长能想到的,村民们一样能想到。他们听完吩咐后,再去看那女子的目光,如狼似虎一般,让张氏三口,心尖都忍不住颤了颤。
莫青衣搓了搓手臂上临时起来的鸡皮疙瘩,真是太讨厌了,最近无论撞上什么人,都要捉她。怎么会混的如此倒霉?
白霁向着莫青衣的方向走去,这一走,就挡在了她的前面。这是第二次,莫青衣又只能看着白霁的背影。
四五个大汉也不懂什么技巧,都是种田的粗俗汉子,抓人也是实打实的走过来抓而已。眼见着大汉们浑然将白霁当作了摆设,毫不犹豫的走向莫青衣时,白霁嘴一撇,不是很乐意的将四五个大汉,一个一个摔倒在地。
村长看的张大了嘴,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应该是大汉们将看起来不禁打的男子打趴在地,然后俘获那女子成功归来才对啊!
张大春一家三口倒是替白霁捏了一把汗,他们都已经准备看到男子被摔倒在地的场景了。谁知,那个看起来最不禁打的男子,居然还深藏不漏。这叫什么?扮猪吃老虎?
“就这几个人,还不够我练手的。喂,那边的老头子,你还有人要来找我练手么?”白霁一脚踩在正痛呼出声的大汉胸膛上,出言挑衅对方道。
莫青衣见此,倒是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汉,才不以为意的说道:“白霁,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自以为是的站在了她的前面,替她解决那些个麻烦。这种事情,搁在别的姑娘身上,一定会很欣喜的要以身相报。可她不是那些姑娘,莫青衣,生来就该站在最前面。从始至终,她的能力和性子,都决定了她不需要躲在一个男人背后。
白霁不明所以,他只是感觉到,莫青衣对他的态度,比以往有些冷淡,以及一丝疏离。他搞不懂对方的心思,只能生闷气,一脚将躺在地上的大汉们踢到了门外。
村长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他目光惊恐的望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子,结巴道:“不,不知是哪位大侠光临,我,我,我是......”
话没说完,村长就将在一旁畏缩站着的二牛推上前去,然后继续解释道:“是,是他,是他把我带过来的,是他!”
二牛见到村长居然将自己当挡箭牌推了出来,当即也不沉默了,他猛然间跪下抱着白霁的大腿,哭诉道:“是村长吩咐的,他想将那位仙子姐姐抓去,献给青龙寨的大当家。于是鬼迷了心窍,带着大家伙来到了这里,准备抓那仙子姐姐。”
白霁看了一眼二牛的衣衫颜色,想起进门的时候,在草丛躲着的,不就是这家伙么。当即一脸厌恶的将二牛踢开,紧接着又一脸怒气的问那村长道:“他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