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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有张脸(七)(1 / 1)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你的父母还在外面等你回家,别闭上眼睛…”,医生拿掉口罩,对着手术床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女孩喊着,正试图唤醒奇迹出现。

此刻,急诊室的灯灭了,外面的人再也止不住的哭喊,

“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们也只能尽力,我们也希望救活她”,此刻,苍白的语言形容不出丢失的生命,无助的医护人员正努力劝说着情绪失控的家属,人心都是一样的,不解释是因为惋惜,可失去理智的人已经听不进去了,

嘭,

这一拳摧毁了一个人的同情心,

医护人员弯下腰跪坐在地上,那一拳让她眼冒金星,晕晕沉沉的躲在张磊的身后,

“住手,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只是一个医护人员,你们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张磊一边摁住打人的家属,一边护着身后的医护人员,身旁乱做一团,

这时,女孩的躯体被推了出来,那个被摁住的男人眼睛瞬间红了,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他挣脱了张磊,颤抖的拳头再次挥向了张磊,

嘭,

跪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充满了失望,眼前白茫茫一片,犹如一个迷失的人。

“喂,是湛湛吗?”,

“呵,别见怪,我是张磊的爸爸,我们见过面的,”,

接过电话,我按了按胸口,平复下略微急促的心跳,

像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开始心虚起来,

“叔叔,我知道您,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问出口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依旧是急促的心跳,

想了想到底是我做贼心虚撒了谎、耍了心眼,又生怕露馅,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往,这样子绕来绕去的转心眼,的确是我不擅长的,心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了,以后绝对不接受相亲了,

“湛湛,是这样的,我想和你当面谈一下可以吗?”,官方式的做派,如同张磊爸爸这个人一样,他一向是重要的事情绝对要当面谈,

可刘湛湛听着就不是这样想的了,她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张磊她们家知道了自己撒谎的事情,是不是问过自己公司老板了,是不是……

“额…好的叔叔,不过我现在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那我下了班去您那,您看可以吗?”,

“好的,我晚上在家等你”,确定了时间、地点,张磊爸爸不在寒暄,直接挂掉电话,

只是,刘湛湛依然处在胡思乱想的边缘,心里越来越发慌。

等到下了班,依旧磨磨蹭蹭杵在电梯门口,

刚巧何温正走过来,敲着刘湛湛的后脑勺,说道:“怎么了这是?”,

“没有,没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刘湛湛,偏着头回答道,

“还没什么,你这心不在焉,四个大字都写在脸上啦,你可是最不会藏事的人了,心里想什么谁都看的清楚”,何温似乎没意思到最后这句话给我带来的杀伤力,依旧如是的说着,

我只能当做没听到似的,用那略带些散漫的语气回答:“没有,真没有,快走吧,电梯要下去了”,

说着,走进电梯,随后站在右下角思考着刚刚的话,其实后面那句我也不用回答她的,不是么,就像公司里大多数人认定的那样,即使我不是她们口中她们心里想的那样的人,但我改变不了在她们脑海中我的样子。

走进张磊家的门,这是第二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叔叔我来了”,

一进屋,客厅里静悄悄的气氛让我有些无措,往日里阿姨和张磊那有条不絮的身影和声音都不见了,我只能乖巧的把拎来的东西找个地方放好,眼巴巴的望着四周,

“来就来了,是我找你谈点事情,你怎么反倒拿着东西过来了”,张磊的父亲从里屋走出,皱着眉头说道,

我瞧着,才想起,张磊的父亲很注重礼仪这方面,赶忙说道:“叔叔也是我好久没过来了,之前一直想着在登门过来的,可公司那边的事一拖再拖一直没能来,这次碰巧赶上了”,我说的其实也是实话,最近公司确实整晚加班,每天如此,让我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这样啊,快坐吧,别站着了”,

听我说完张磊的父亲这才舒展开皱着的眉头,喊着我赶快坐下,

这时,我才得以喘口气,问道:“叔叔,您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我迫不及待的问着,其实都源于我实在心虚的狠,只想着给我个痛快话,

“啊,是这样的,前几天你要去国外的事情张磊和我说了”,

我一听,正题来了,果然就是这件事,

竖着耳朵,等着听下句,

“唉,湛湛还是让你阿姨跟你说吧,我其实找你来,是想跟你说别的事情”,正欲说出口的话,转头被张磊的父亲又抿了下去,

我一听,心又掉了下来,七上八下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连那听别的事情的心都带着敷衍,

“湛湛,张磊住院了”,张磊的父亲说着,一句话略显疲惫,好像是我见到张磊父亲的这两次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状态,

“怎么回事,张磊怎么了?”,

我并没有特别强烈的不安的感觉,但是紧张还是有的,我也才想起,前几天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则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接吗,是我误会他了,

带着些许内疚,我问道:“叔叔,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唉,张磊的医院出了医疗事故,其实也不算是医疗事故,那天晚上,他们医院接了一个诊,一个吃安眠药过量的女孩,等送到急诊室门口的时候,女孩突然缓了口气,她家人都以为没什么事了,之后等手术结果就可以了,谁成想,人就这么没了”,话音刚落,张磊的父亲从桌子上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就这么抽了起来,

我瞧着那桌上烟灰缸里,掐灭的十来根烟头,想到接下来我要听到的事情恐怕会很严重,

只听张磊的父亲接着说道:“等报给家属的时候,那女孩家属失去理智,打伤了医院的医护人员,张磊这孩子是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他护着医护人员的时候,被那女孩的家属打伤了,头撞向墙壁,当场鲜血直流,住进医院了,检查时说是后脑勺留了瘀血的肿块,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有些危险”,

“这些都是当时在场的医生告诉我的”,说完,张磊父亲摁在烟灰缸上捻了捻,掐灭了一根烟头,

“叔叔,我能去看看他吗,我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忽然沉静了,接着又细声细语的问道,

等到叔叔告诉我地址,我才起身,

正要离开时,我忽然想起,我问道:“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我这么问,张磊父亲原本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说道:“她知道,那天晚上打给我电话的时候她也在场,当时听完老毛病就犯了,心梗,已经没事了,出了急诊室现在在医院修养”,

我没想到,事情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真就一下子拖垮了两个人,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觉得我不想离开张磊了,我想去照顾他和阿姨,内心强烈的冲动,让我不得不去这么做。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去了医院,公司那边是来不及请假了,就当我失踪了一天吧,

上了三楼,我透过玻璃窗户看到躺在白色床单上,面色苍白无助样子的张磊,若是张磊的母亲看到,恐怕是要心疼死的,这是这时的我,脑子里唯一蹦出的念头,

随后我又去看了张磊的母亲,那个总是穿的很考究很得体的女人,此刻也同她儿子一样,那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的,

我知道我能为她们做点什么,虽然张磊的父亲已经为她们请了私人医护,但是,我还是想尽自己的一点能力,也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一些吧,

回去之后我先是同公司讲了我休假的前因后果,后面也主动提出带工作回家,既能不耽误工作也不会耽误我照顾她们,虽然我在家能做的工作效率可能只达到一半,好在领导也能理解,只是从我年假里面扣,等回到家里,我又把同样的事情跟我父母说了一遍,我说我要照顾她们的时候,父母并没有反对,而是表示赞同我这样做,但是,我并没有让她们去医院,因为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照顾的过来,

随后这几天里,我整天都在医院里,也逐渐与这里的医护人员熟悉了起来,也听到很多她们八卦张磊的日常,

“刘湛湛,阿姨都醒了,你怎么还在这啊”,

刚从家里忙活完,正趴在医院病床上昏昏欲睡的我,忽然,被身旁医护人员叫醒,等听清了她说的话,我匆忙跑过去,跑到门口,又猛然放慢了脚步,平静了一阵,才推门走进去,

正看到张磊的母亲,坐在白色床单上拿着书的括静模样,

我忽然想到,既然张磊的母亲都醒了,那张磊是肯定会醒的,想到这我忽然松了口气,

“快来”,正看着书的张磊母亲,抬头看着我,忽然就笑了,

左瞧着我,右瞧着我,又细细打量着我,说道:“这几天辛苦了,你看这才几天功夫就瘦了这么多,人也憔悴了不少”,

听到阿姨这么说,我扶上了脸,这几天白天在医院,晚上在医院还要加班,黑眼圈自然是重了,脸色也不会太好,

“我都听说了,磊磊还没醒吧”,

“嗯”,我如实回答着,

“湛湛,磊磊都跟我说了,说你要去国外的事情,经这么一折腾我现在也想开了,人啊,不能故步自封在一个地方,年轻人当然就要敢创敢拼,之前是阿姨对不住你,想让你在家里照顾磊磊做个贤惠妻子,你不会怪阿姨吧”,张磊的母亲,忽而就拉着我的手,交心似的说道,

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阿姨,您别这么说,谢谢阿姨”,

“湛湛,这几天,阿姨好像睡在梦里,但梦里总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只要她一说话,阿姨就特别安心,不然,一早醒来,我怕是还要哭了”,

听到张磊母亲,这么打趣似的跟我说着,但我能看到她眼里和我一样的感动,

我的喉咙似乎被堵上了,哽咽着就是说不出什么来,

这时,张磊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用那不言而喻得眼神,

随后张磊的父亲也赶到了医院,

这时候,刚巧张磊的主治医生也过来了,看了看张磊母亲的情况,随后跟我们说,他准备下午给张磊做手术了,排掉瘀血,因为目前张磊的各项指标都稳定正常了,

这意味着离张磊醒来,又近了一点,我们自然完全听从医生的安排,

等真到了做手术的时候,我们都很紧张,尤其是阿姨和我,手都不自觉的揪在一起,而张磊的父亲就比我们都要镇定一些,但那端坐着的样子还是暴露出他的紧张心情,

之后的手术很成功,

看着醒过来的张磊,我有那么一瞬间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安心,

醒过来的张磊,瞧着我,明确表示支持我去国外,

“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支持你的决定”,还很虚弱的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听张磊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就哭了,眼泪滴在被子上才被我发觉,面对这样的一家人,我第一次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随后的几天,我也在医院里,直到,她们出院,我才回到家里,跟父母说了情况,让她们放心,

之后我去了小酒馆,这种情况下,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小酒馆的老板,我身边没有什么能让我倾诉,帮我拿主意的人,只有他算一个,

说到我跟张磊的事情,前因后果我都跟他讲了一遍,

而他给我的答案,也是从一个旁观人的角度,很准确,很直接。

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我抿着很苦的咖啡,说道:“我们分手吧”,

说完,我抬头瞧着张磊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的样子,依旧带着笑意的拿起奶和糖,一点点加在我的咖啡里,

说着:“我知道你不愿意加奶加糖,可这样的咖啡确实太苦了,以后就换成别的去喝吧”,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又想哭了,

若我想说,在旁人看来是我太傻放着这么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可我清楚,若我是那日久生情的人,我铁定不离开他,可时间越久我对他的另一种感情就越深,那种家人般很温暖的感觉,我怕我在不逃开就要陷进去了,我会为了这温暖伪心,会伤了张磊的心,伤了他家人的心,这不是我想要的,

随后我实话告诉了他,我并没有要去国外的事情,他也没有生气,一句话包容了我,这,也在我预料之中,因为我现在终于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但我喜欢的是另一种跟你在一起的模式,就是…”,

“我知道,不用说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张磊忽然俏皮的眯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什么?”,我有些诧异,不明白的问道,

“我好歹也是医生,特修过心理学,你的感情,感受,大多数我都是能看明白一些的,比如你的心总是空一块,比如你总是喜欢一个人”,

“大抵,是你丢失了重要的人,重要的感情”,

他说的没错,他说的很清楚,

每到夜里,我的枕边我的脑海里都在浮现着一个人的脸,脑海里是一个人,枕边是另一个人,

源自于我曾经的过往,格桑,

我想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所以形成了执念,一边想要抛弃,一边放不下,在我心里煎熬着。

“对了,张磊,那次的医疗事故……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是那女孩,来之前不仅吃了安眠药,还同时吃了另一种不可内服的药,也因此后来才出现了类似回光返照的样子,被家属误认为没事了,所以才没能救回来,这并不算医疗事故,而且家属已经跟院方协调过了,也赔礼道歉了”

听到这我彻底放下了心,

几天后,刘湛湛和李嘉琪陪着杨东重新跟项目负责人见了面,交谈中,也针对上次打架的事情解释并且道了歉,对方倒也很随和没有计较,他也是看中了杨东对朋友的这个人品,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就是这么有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刚好跟杨东年龄相仿叫陈可南,也是同一所大学的,后来也跟杨东李嘉琪他们混在了一起,至于项目自然稳赢,

之后,杨东带着刘湛湛王岚明媚等人跑到酒吧开了庆功宴顺便看看老朋友,

聊天的过程中,明媚也从杨东几人口中,得知了自己跟廖泽崧发生的事情的前前后后,终于也释怀了,其实在她从西藏回来之后就已经释怀了,

她回去过那个廖泽崧的酒吧,看到自己挂上去的戒指被拿走了,心里就已经完全放下了,

后来,那份邮寄给她的快递里,放着一枚戒指,一份迟来的道歉,原来,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出了这些事,自尊心在作怪。

随后喝多了的几人又去了ktv,也因此,刘湛湛认识了明媚,刘湛湛之前就跟王岚这个从前的带班老师熟悉,而王岚跟明媚又是闺蜜,就这么的三人也相识到了一起,三观相同让她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在这之后作为最小的刘湛湛平时也没少受她们俩的照顾,

有一次,当几人说起小雪,原是明媚和王岚很要好的闺蜜,三观也特正人特好,只是去度蜜月了,等回来了也要介绍刘湛湛认识,

就目前看来刚好这三人都单着,平时没事就愿意凑到一起去,到也有趣,

回家的路上,天已微凉,她披上厚衣,借着衣袖暖了暖手,想起爱情,或许初时都是蹒跚而行。

只是,李嘉琪却在那晚之后再没露过面,好像消失了一般,谁也找不到他了,连好哥们杨东也找不到李嘉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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