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儿,罪儿!”建土站在门口喊,这会天刚亮,东方吐出一丝白晕,罪儿去成爷爷那里了,每天这个时间他都去,或倒立,或扎马步。
“哎!”罪儿听到后回应。
“你舅家还去吗?”建土问。
“去。”罪儿说。
“成爷爷,我要去舅舅家了。”回应完爹的话,转头又对成爷爷说。
“去吧,明天再练。”成爷爷挥手让他去了。
罪儿小跑着回了家,娘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衣服。
“你们先收拾着,我去发车。”建土去了车棚,发起了拖拉机,突然又想起昨天挖的井,就又去了井旁。
“估摸着这水晌午就能满了。”站在井旁看了井里快满了水,自言自语的说。
转头回了,罪儿和娘已经在车厢里了,天气慢慢转冷了,罪儿穿的裹实。建土开着拖拉机向庄外开去了。
自从买了拖拉机,建土起早贪黑的拉沙子、砖等建筑用品,夏天再帮人家碾麦子,收点劳作费,一家人的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以前连鸡蛋都吃不起,现在一个月能吃一次肉了,这也是建土看准了机会,拖拉机少,以至于他的活计接不完。
到舅舅家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程,隔着两座山,步行的时候可以直接翻山,现在拖拉机走就要迈远一点,走大路。
舅舅村子是北村,四面环山,村子被紧紧的裹着,很美的一个地方,尤其是这会儿,东方吐白,一层雾笼罩着,从山上望下去,山尖以下全是雾,像是盆里装满的白色的水,说是水,却过渡的很有节奏,中间最浓,然后向两边散开,好似人间仙境,美的让人想踏上去走一遭,好体会这做神仙的感觉。
建土拖拉机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尖上传的更远,回音传来时,感觉是在山的那边有人打鼓奏乐,烦躁的拖拉机声音也在此时好像一首乡村纯音乐,为收获庄稼的喜悦庆祝着,配上那些雾,有种别样的意境。
伴随着拖拉机的声音,他们快到了,罪儿仿佛听到了外公外婆的呼唤,看到舅舅家里那台黑白电视里的小人儿,问到了外婆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他真的很喜欢去舅舅家,那里有疼他爱他的外公外婆,有逗他玩的舅舅,有时候大姨家的两个哥哥也会去,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拖拉机终于开到舅舅家门前了,急着下车的罪儿被爹强壮有力的手臂抱了下来,不管后面的爹娘,小跑着冲进了舅舅家,步子稳的很,这也是多个月的习武锻炼来的。
“爷爷,奶奶!”进大门就喊,外公外婆在这儿的习俗里,也是爷爷奶奶,称呼是一样的。
“罪儿来了,赶紧出去看看。”外爷爷在喝早茶,听到罪儿的呼唤,催促着舅舅出门,他很疼爱外孙们,一样的疼爱,生怕罪儿摔了,不舍得罪儿走路,走哪儿抱哪儿。
“我的乖孙,来,上爷爷这儿来。”外爷爷坐在炕头,看见罪儿从门里进来,忙移到炕边,伸手把进门后走到炕前的罪儿抱了上来。
“罪儿,想爷爷了没?”外爷爷把罪儿放在自己腿上问。
“想了。”罪儿稚声稚气的说。
“哪儿想了?”外爷爷逗罪儿说。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罪儿指了头,胸口,还有嘴。
“哈哈哈,好罪儿!”外爷爷夸着罪儿。不一会爹娘也进来了,外婆也从厨房过来了,外爷爷招呼着都上了炕,说了会儿话,外婆做好早饭后,家里就剩下罪儿和娘,以及外婆,爹爹和外爷爷,舅舅去了地里干活去了。
“爹,我寻思着去门外大大家给罪儿算算命。”建土在地里干活时找空闲说。
“是该看看,虽然是迷信,但也是我们农民的过程,等傍晚回去了就去看看。”外爷爷说,老人家相对来说比较信这些东西,可这些年的思想变化也让他渐渐的走向了科学。
一天的劳累是他们回家时都是有气无力的,却也是常事,务农之人,日出而作时希望满满,日落而息时精神匮乏。
“爹,我带罪儿去了。”吃过晚饭,太阳落山了,他们明天还要一天的活计,今晚不回了。
“嗯!”
“爹,我们是去哪儿?”罪儿问他。
“去转亲戚,你去不去?”
“去。”
建土抱着罪儿出了门,也就几步就到了。
“大大,你在不?”建土进了门问。
“在在在。”屋里的人说,他就是罪儿娘的大伯,名字不知道,但是人们都叫他半仙儿,是恭维,倒也确实算命准。
建土进了屋子,看见半仙在炕上坐着。
“你咋来了,啥时候来的?”看见来人是建土,半仙儿问。
“今早来的,地里有活,来干了。”建土说着就把罪儿放在了炕头上。
“你也上来,坐这儿。”半仙招呼建土。
“嗯!”建土也退了鞋子,上了炕。
“你爹他有福,三个女婿都孝顺,等于养了儿。”半仙儿说。
“这是你娃啊,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娃不常来,我都不记得叫啥名了。”半仙儿看到炕头的罪儿,对建土说。
“叫莫罪,今年三岁了。”建土回答。
“嗯,你把桌子上的笔拿来,我给娃算。”半仙指着桌子上的毛笔和纸说。
“大大您就是神,没问我就知道来干嘛了!”建土忙把纸笔拿了过来,接给了半仙。
“猜出来了,来罪儿,会写字吗?”半仙儿问罪儿。
“会,二爷爷和成爷爷教过我很多字。”罪儿说。
“毛笔会写吗?”
“会,一直都是毛笔写的。”
“那你写个字,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嗯!”
罪儿低头拿起了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正”字,因为二爷爷和成爷爷教他这个字最早,他最熟悉。
“哈哈,罪儿的字还挺好看的,来,我看看。”半仙儿笑着拿起了纸。
半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嘴里老是念叨着罪儿的名字,声音很小,足足思考了十来分钟,想张口说又忍住了,就这样几次。
“罪儿的命格深,我算不出来。”半仙最后下了决定,开口了。
“那怎么回事?”建土问。
“我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他能做个好农民,也最好做个农民。”半仙说。
建土听到后有些不满意了,自己对儿子的期望很大,听到让罪儿做农民,倒也不接受。
“好,那麻烦您了,我先回了。”建土说。
“嗯,你回吧!”半仙也没留。
建土就下炕穿了鞋抱着罪儿出来了。
半仙也下了炕走在门前,看着父子两人快要出去的身影,连忙大声说:“建土,以后不要找人给娃算命了,对娃不好。”
建土却是想到了点什么,也没言语,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有古怪,这是建土的感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