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宋汐在给安笙擦脸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在动,宋汐一抬头,便见安笙睁着眼睛在看她。本文由首发
几日的守候得到了回馈,宋汐高兴坏了,扔下手中的丝帕,握住他的手道:“安安,你终于醒了。”
安笙皱了皱眉,反应有些迟缓,“汐?”
宋汐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极尽温柔地说道:“是我,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刘景儒来给你看看!”
安笙没有说话,目光在四周梭巡,最终定格在她的身上,茫然道:“汐,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汐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安安,你……”
安笙却忽然抱住自己的头,显得激动而痛苦,“我的头好痛,身体也很难受。”他想坐起来,却迫于身体状况难以动弹,抬起胳臂,看到自己被包裹成馒头一般的手,他脸色骤变,尖声叫道:“我这是怎么了?”
宋汐心里一沉,弯下身抱住他的身体,似想到什么,心思一转,轻声安抚道:“安安,你生病了,才会身体不舒服,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不会走的。”
安笙渐渐平静下来,也不乱动了,嘴里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宋汐不住地安抚,“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醒来就好了……”
连日的昏迷加之营养缺失,导致他精神不济,安笙很快便在她怀中睡着了。
这时,刘景儒从外走了进来,静静地看着两人。
宋汐替安笙捏好被角,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刘景儒出来。
两人来到廊下,宋汐再也抑制不住地开口,“刚才的情况你看见了吧,他怎么了?”
刘景儒沉吟道:“也许是受了刺激,无法接受现实,遗忘了某些东西。”
选择性失忆?这个宋汐倒是可以理解。
说实话,安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他醒来后要如何面对。
如今忘了,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但她知道,遗忘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他会一直这样吗?”
“看他自己,以安笙的性子,这只怕是暂时的,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想起来。”
宋汐心里忽然觉得很沉重,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渡过难关。
……
傍晚,安笙再醒,已然是另外一番模样,醒来不见宋汐,便在床上尖叫。
叫声凄厉得宛如杜鹃啼血,使闻者惊心。
莲音和融阗一直守在院中,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跑了进来。
莲音想要靠近,却遭到安笙的强烈抗拒,他的手不能自由活动,唯有身体力行地将身旁的一切东西往外扔,嘴里不断发出沙哑到变调的尖叫,“滚,滚——”
莲音怕安笙弄伤自己,尝试了一次,不敢再靠近,只能远远站着,好话说尽,安笙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莲音急的都快哭了。
融阗闪身出了屋子,寻宋汐去了。
宋汐正在厨房熬药,听说安笙在闹,扔下扇子就跑了过来。
见房中一片狼藉,被子枕头都被扔在地上,安笙缠满纱布的身体暴露在外,因剧烈动作,伤口已开始渗血,染红了纱布。
宋汐看得心中一痛,不顾莲音阻拦,跃至安笙身旁,钳住他的双手,制止他自残的行为,嘴里一边说道:“安安,你冷静一点,好好看看我。”
安笙双手被制,唯有将目光看向她。
目光本有些癫狂,四目相对,却怔了一怔,陷入她深邃的眼眸里。
任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个人都不会被他遗忘。
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神色却惊惶极了,扑入她的怀中,哽咽道:“汐,有人要害我,我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宋汐鼻子一涩,眼里也有了几分泪意,将他的头压进自己的怀里,拍着他的脊背,轻声安抚,“害你的人已经死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不,不——”安笙却不能接受,在她怀里不住摇头,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泪水滴在她的手臂上,渗入她的皮肤里,灼烧一般的难受,宋汐死死抱住他的身体,用下巴抵住他的头,声音也沙哑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的,不要去想了好么,安安,我求你了!”
安笙在她怀里不断挣扎,绝望地嘶吼着,像是一只濒死的困兽,用尽力气挣脱束缚的牢笼,承载了对命运的不甘与愤恨。
“外公,哥哥,救救我,救救安安——”
他眼泪横流,下唇咬得出血,像陷在那场无休止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许多年,对于带着记忆重生的安笙而言,唯有上辈子才是真实的存在。
在他心里,真正值得信赖和倾心依恋的,唯有前世的亲人。
这里尽管也有亲人,有下属,却并不是他心中的归宿。
宋汐,是他唯一的依靠。
而今,这唯一的依靠,似乎也不能拯救他了。
旁人永远无法知道他承受了什么,那日,成为他一生中无法摆脱的噩梦。
他的尊严被踩在脚底,自信被碾成齑粉,他的心,处在崩溃的边缘。
从此,他的世界一片灰暗。
他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