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酸麻得厉害,眼前模糊一片,好一会儿才清明。
忽觉怀里抱了个事物,宋汐低头,神情变得震惊而古怪。
蜷缩在她怀中是一个赤身*的美少年,肤若白瓷,长睫如羽,尖尖的下巴,嫣红的小嘴,水容清甜的模样,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山野精灵。
她的双手正紧紧地环抱住他,一种紧要的,呵护的姿态,入手处嫩滑柔软。
宋汐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当机,反应过来,豁然起身,将这美少年毫不客气地抛到了地上。
白团睡得正香,陡然被摔在地上,当场便痛醒了,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人还坐在地上,却是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迷糊地望着宋汐。
待看清了她的模样,眼神由迷茫转为惊喜,“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来救我啦!”说话间,他张开双臂,就要朝宋汐扑过来。
宋汐一闪,少年扑了个空,再次摔了个狗啃泥,他抬起头,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沾了不少尘土,却越发衬得双眼明亮,此刻可怜巴巴地望着宋汐,眼中有有怨念,也有疑惑,“死女人,躲什么躲,抱一下会死么!”
宋汐站在一侧,冷冷地睨着他,“我凭什么让陌生人抱。”
好你个宋汐,才不过一月,就翻脸不认狐狸了!少年瞬间气红了眼睛,抬起手,怒指宋汐,“你说谁是陌——”
话说一半,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死盯住自己抬起的手,眼中的愤怒逐渐转为惊愕,半响没有下个动作。
白白的,光光的,长长的,跟狐狸腿截然不同的构造,这是人类的双手吧!
经此天雷,它居然化形成功了!
方才劫后余生,欣喜过旺,竟连这样明显的变化都没有发现。
而且,他方才吐的也是人言,而非兽语,怪不得宋汐不认得他了,原是化了形,变了样子!
宋汐看他一动不动,却是抬脚就走。虽然不知道这少年为何会在她怀中,眼下,还是找到白团要紧,想起昨夜那场惊雷,她不由得忧从心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指引着她。
就不知道那小东西去了哪里,莫不是吓得躲起来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偏生,她还是要去找它。
眼角瞥见自己被雷劈得破烂的衣裳,除了里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外衣和中衣更是直接化作了焦黑,轻轻一扯,便从身上掉了下来。
心中奇怪,那雷电如此凶猛,衣服都劈成这个样子,怎么身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白团终于回过神来,化形的狂喜在看见宋汐远离的背影是化作了惊惶无措,忙不迭站起身来喊道:“不要走,宋汐!”
宋汐听到前一句还不为所动,直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来,她才刹住脚步,猛地转身,直直地望着对面的陌生人,眼神冰冷锐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团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还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习惯性地咽了咽口水,“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淳儿呢!”
话音未来,白团只觉得眼前一花,下巴便被人捏在了手里,抬眼,正对宋汐微眯的眼睛,眸中杀机毕露,“你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怀疑,眼前这看似无害的少年,别有居心。
事关淳儿,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白团被捏的痛了,眼中便泛起了水花,一边抬手使劲掰她的手指,嘴里一边嚷嚷,“放开,好痛。”
宋汐充耳不闻,手下用力,“你怎么知道?”
白团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要碎了,知道宋汐不是开玩笑,赶忙说道:“我是白团,是你的宠物,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了!”
满眼期待地等着宋汐后悔,没想到,下一刻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摔到了他的痛脚,白团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明明没有哭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淌,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更让它心寒的是宋汐的话,“居然用这种荒谬的借口,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说吧,谁派你来的,跟了我多久?”
白团抬眼,正对上宋汐阴鸷的眼眸,吓得往后挪了几步,全然忘了腿上的疼痛,嘴里却还知道反驳,“我,我不是,我真的是白团。”见宋汐不信,一双黑眸越发冷然,仿若随时就要了自己的小命,白团吓得都哭不出来了,“是真的,你忘了你昏迷前还抱着我的,醒来时我就在你的怀里啊!”
宋汐看着他那副可怜的小模样,不似作假,当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铁铮铮的事实,“白团是只狐狸!”
白团这下半点犹豫也没有,“我是一只狐狸,却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昨夜的闪电是我的天劫,熬过这雷电,我便能化成人形。”怕宋汐不信,它又补充道:“当初,是你用陷进套住了我,把我带回家还想把我卖了,多亏淳儿,我才留了下来。之后,你不但我不让我吃饱,还拿我当抹布,我饿的不行,去偷鸡吃,被你抓住,你还打我……”
白团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从相遇到近前,确实将宋汐得遭遇说了个七七八八,宋汐越听,眼眸越暗,眼中的杀意却慢慢沉淀了下来,终于出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好了!”
白团倏然住了嘴,一脸期待,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信我了?”
宋汐眼角瞥见被雷电劈出的小坑,泥土漆黑如焦炭,期间夹杂着不少银灰色的狐狸毛,想是它不久前褪掉的。
宋汐将视线挪到少年身上,见他可怜巴巴的神情,倒跟那贼狐狸挺像,心里倒是信了八分。
说不震惊是假的,世上竟真有妖精的存在?不过,她连穿越重生都遇上了,遇上妖精,也没什么稀奇。
“我信了!”
话音一落,白团担忧的小脸立即转为惊喜,站起身想要走过来,无奈才落下脚步,身体却猛地往前栽去。
宋汐眼明手快地将他扶住,低头一看,正好落到他的左小腿,那里一片黑紫,宛若坏死之肉。
“你腿怎么了?”话语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关心,与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白团受宠若惊,不知方才是不是被吓怕了,此刻竟觉得她是温柔的,低下头,乖巧道:“是之前被雷劈上的,不过不打紧,我们妖精有自我疗伤的能力,就是有点疼,暂时不好走路。”
“哦!”闻言,宋汐神色微松,不会坏死就好,反正到了宸王府,宁璟有的是好药医治。
至于疼痛,这是他离家出走的惩罚。
不过,她终归是有点人性的,“你能变回狐狸吧?”
白团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那就变回去,我带你回去治伤。”
白团呆呆地开口,“回哪里去?”
“自然是家里。”
原本乖巧的白团忽然尖利地开口,“我不要回去。”
闻言,宋汐不免眯了眼睛,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这贼狐狸离家出走,让她一顿好找也就算了,如今还死不悔改?
白团霎时怕了,一想到自家哥哥,却咬着牙没有退缩,强迫自己抬头与她对视。
见此,宋汐眉头一挑,上前一步,“胆肥了是吧?”
她的个子尚比他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白团完全被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而背对着阳光的宋汐,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白团心里一咯噔,呜呜呜,好想退缩肿么办?
正当他盘算着要不要逃跑时,宋汐却忽然开口,“理由!”
咦?这峰回路转的,简直让白团小朋友受宠若惊。
宋汐看他那呆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
白团瞬间痛的龇牙咧嘴,捂着受伤的小额头愤怒地瞪着宋汐。
宋汐懒得跟它计较,只懒懒地开口,“你非要留下来,总得有个理由,若言之有理,说不定我还会帮你呢!”
闻言,白团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
宋汐暗地翻了个白眼,说它傻吧,变成人了还是这么好骗,这个样子,叫她怎么放心让它一个人在外面。
什么时候自己对这只贼狐狸这么上心?只怕是从自己大老远地出来找它,也许更早。
甚至于现在,她已经开始在意这个小东西的想法了,而不是强硬地让它按照自己的轨迹去走。
日久生情什么的,真是让人无奈,虽然这情,不一定是爱情。
面对他的质疑,宋汐掉头就走,“不相信就算了。”
白团赶紧抓住她的衣袖,讨好道:“信信信。”
……
一片树荫之下,宋汐仰面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一根嫩草茎,默默无语。
白团就坐在她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好似等待一场重要得判决似地。
宋汐吐出嘴里嚼得没味儿的嫩草茎,狭长的凤目微微斜向白团,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竟有几分妖孽,“这么说,你是为了找你的哥哥,这才离家出走?”
白团不由得看呆了,这是死女人第一次对它露出这种表情,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一想到自家哥哥,又很快回神,“是啊,你会帮我找哥哥的是不是?”
宋汐一笑,“我会帮你找你哥哥,但你必须跟我回去。”白团想说什么,宋汐又截口道“你哥这么大的人了,又是个妖精,丢不了的,只要我留下消息,他必然会闻讯而来,到时,你们兄弟二人自会相见。”
最主要的一点,凭白团的智商,独自闯荡江湖,她真的替它捉急。
白团瞬间就急了,“要放平常,我走到哪里,我哥都会找到我,但这次不同,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都能感应到他,哥哥法力比他高强,不可能感应不到。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极有可能是出事了,而这事故,他大抵也清楚。无非是魔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近年来是越来越频繁,时间持续得也愈来愈久了。
上次,它之所以误入陷进,就是因为哥哥魔障发作,神志不清,无人给它捕食,它饿极了,不得已亲自出马。结果沦为瓮中之鳖,被宋汐捉了回来。
它犹记得哥哥发作时的模样,双目刺红,满身煞气,除了自己,其他活物,只要入了他的眼,必然会血溅当场。
以往,魔障发作之前,哥哥都会将自己锁在地洞里,为了怕自己在疯魔时挣脱,还特地寻来了以玄铁打造的束缚法宝,这道家之物,免不了对妖类造成一定伤害。但他宁可自伤,也不愿自己成为一个杀人狂魔。
哥哥发作的时候,虽然杀伤力极大,到底神志不清,若是遇到狡诈之辈,极易遭人暗算。相反,他清醒的时候,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制得住他,便是狼王银牙也不能。
难不成,哥哥自那次之后,一直没恢复正常?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团简直坐如针钻。
真要这样,那可要糟糕了,别说他动静太大,会惹来天劫,要是遇到那些除魔卫道的捉妖者,定然凶多吉少。
宋汐看他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作假,难不成,真有什么隐情?宋汐面色一凝,言语也认真起来,“你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起自家哥哥,白团立即红了眼眶,为了取得宋汐的支持,当下便将自家哥哥走火入魔的事情说了出来,莫了,又抓住宋汐的手臂,殷殷恳求道:“抓了哥哥的那些人,我是打不过的,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宋汐似笑非笑地瞥了它一眼,道:“你一只妖精都打不过,我一个凡人怎就敌得过?”
白团一听她不愿意,立即急了,脑子急转,忽然想起哥哥对他说过的一些话,磕磕巴巴道:“有些道人捉妖是厉害,武功未必就了得,而且,他们那些对付妖精的手段,许多对凡人也是没用的……你的武功这样厉害,一定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的。”最后一句,却是它临时加上去的,为的就是讨好宋汐。
前面那些倒是说的有理有据,后面这马屁拍的,可真是没水平。
不过,配上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倒是分外讨喜。
白团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答应,心简直沉到了谷底,眼眸倒是越发坚定,他定定地望着宋汐,忽然一咬牙道:“你若救下我哥哥,大不了,大不了,我,我以身相许!”
一句话,他愣是说的结结巴巴,说完后,整张脸都红透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眼神倒是没有丝毫动摇。
死女人对风宸,淳儿都喜爱非常,便是对宁璟,也是友爱非常,而这些人,都是美貌之人。它从前一副畜生样,着实没甚美貌可言,如今变成人了,总归是大变样了。
哥哥的人形美貌绝伦,便是妖精们见了,都会看呆掉,它很是羡慕,就问哥哥,自己变成人形就如何?
哥哥笑道:“我家小白,变成人形,自然是极好的。”
当时它忐忑的心,立即变得安定了。
如今对自己的人形,不说自信自信满满,至少也是充满期待的。这样的白团倒是让宋汐小小惊讶了一把,一直以来,这小东西给她的印象都是好吃懒做,贪生怕死,粉没骨气,陡然间变得有情有义,坚定不移,就好似刷新了她的三观,让她重新认识了它一遍似地。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白团,让她觉得很顺眼。
念着这份顺眼,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再说了,白团是他的宠物,宠物的哥哥,也是她的宠物,宋汐对自己的东西,一向护短。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宋汐却不动声色,反倒是挑唇一笑,“我救的是你哥哥,以身相许的,应该也是你哥哥,你瞎掺和什么劲儿?”
闻言,白团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秀气的双眉皱成了一个川子。
虽然化了形,他却没看见过自己的样貌。
果然,是自己幻化得不够美貌,入不了她的眼吗?
天知道,它此前,对自己化形有多么的期待,每每想到,她此前对风宸他们呵护备至,对自己却凶神恶煞,他就巴不得立即化身成一个大美人,把她迷得七荤八素,对自己言听计从,好好出了这口子恶气。
不知道是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团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前途也一片渺茫。
宋汐见他垂头丧气的小模样,心下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戳戳他的小脑袋,“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我可就走喽!”
这傻东西逗弄起来还挺好玩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怎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感兴趣,那人还是只妖,人兽恋什么的,太重口了。
果然,白团刷的一下抬起头来,原本抓住她的一只手,瞬间变成了两只手,“你,你不要走。”
声音都快哭了,他恼宋汐,却拿她无可奈何。
宋汐只是维持着要走不走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白团知道她是等着他给个说法,犹豫片刻,这才不安地开口,“我哥那样的人,才,才不会许给人呢!”
本来想说,我哥那样的人,才看不上你哩!
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过来。
宋汐是什么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要是生气了,不救他哥,可怎么办?
宋汐这个人精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真为这贼狐狸的智商捉急,不过,她却懒得计较,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本就是我的宠…人了,许什么许,至于你哥,等救到了再说吧!”
本来想说宠物,眼睛瞥到眼前这个精灵美貌的小少年,又生生改了口。
变成人形,再称畜生,就不妥了。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宋汐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
白团是深深忧虑,生怕了这女色魔会玷污自家冰清玉洁的哥哥,最最重要的是,她在自己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到自家哥哥面前胡说八道,自家哥哥在清醒的时候,八成得活刮了她。
白团不自知,自己在心底,竟是不愿她去死的。
不过,它本就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很快,就把这层顾虑抛之脑后了,什么也比不得自家哥哥的安全重要!
说不定,到时候这死女人见到自家哥哥的仙姿玉貌,就自惭形秽得敬而远之了呢!
……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一辆黑木马车从道路尽头缓缓驶来,从车内隐约传来两个说话声。
“师父,我们真的要把它送给乌孙王吗?”面目清秀的少女蹙着眉望着自家师父。
被称为师父的人,仍旧裹着那件又黑又长的袍子,不过,此时却卸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干瘪的脑袋。这人长的,着实是丑,皮肤活像是失了水分,干干瘪瘪,皱纹便分外明显,活像个迟暮的老人。只那双眼睛,着实冷厉得紧,隐隐透出一股阴毒戾气。
从外貌上,难辨男女,只那松松的发髻,依稀能辨别是个妇人,黑袍妇人斜了少女一眼,道:“我为救你,元气大伤,急需龙灵珠来疗伤,你说呢?”
这话说的,有些言过其实。龙灵珠固然能助她疗伤,更因为她所炼功法到了瓶颈,若有龙灵珠相辅,便能度过这坎儿。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绝了这小徒弟的妄念。
闻言,少女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愧疚,只是想到一些别的事,神色微微一黯,“龙灵珠可是乌孙国的国宝,乌孙国主会拿来换狐狸吗?”
黑袍妇人冷嘲道:“连你都被这只妖精迷惑了,更何况是一*寻衅的凡夫俗子!再者,这只妖狐可不是普通的妖物,若非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凭我之力,未必能抓得住它。”
少女一噎,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人立于潭边,衣白如雪,银丝飞扬,领口处的四角梅花却极尽艳丽,冰与火的结合,冷艳与绝尘并茂,那场景,真是美得如梦似幻。
她看着看着,几乎是痴了,不,已然是痴了。
似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过脸来,一双冷魅的狐狸眼带着宛如洞穿灵魂的力度,直直向她看来。
这一眼,直看到了她的心里。
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因一个眼神,就爱上了一个男人。
更没想到,这一眼,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若非师父……
当真是,美人入刺。
她闭上眼,似乎是死心了,可一想到这么个清贵绝艳的人物即将被人鱼肉,心里又生出不忍,遂睁眼,敛眉道:“可它现在只是一只狐狸啊!”
黑袍女子冷哼道:“到时,我自有办法让他现出人形。”
少女沉默了,良久,才呐呐道:“师父神通广大,想要什么,取来便是,何必以物易物,多此一举。”
这话却是求了情,即便那人险些要了她的命,爱情呵,从来是不讲道理的东西。
闻言,黑袍女子忽然眯了眼睛,眼中寒光四射,“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忘不了这只妖物吧!”不及少女回答,她又厉声道:“一次教训不够,还想来第二次?我怎会教出你这样没出息的徒弟。”
少女脸色一白,哆嗦着嘴唇,良久,才颤抖着开口,“徒儿不敢。”
黑袍女子继续不留情面地开口,“他如何美艳,也是一只妖物,妖物是不讲感情的,傻乎乎地陷进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女低下头来,缄默不语,放在膝上的手指死死地绞着裙摆。
黑袍女子见她这小徒弟低着头,缩着肩,一脸委屈的模样,虽看不到脸庞,那搁在膝上的手背分明滴上了几颗泪珠,竟是在偷偷哭泣。
这般严厉的训斥,是第一次吧!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徒弟,而这世间,除却这小徒弟,再也找不到和她更亲近之人。除了这次被妖物所惑,让自己元气大伤,以往都是乖巧机灵,深得她的欢心,不然,她也不会拼着元气大伤从这只妖物手中救下她。
黑袍女子叹了口气,道:“我们方外之人不得扰乱人间次序,若是强行窃取龙灵珠,只怕会引祸上身,再者,那龙灵珠何等宝物,乌孙国主平日里掖着藏着,又哪是那么好盗取的。否则,我倒不吝将这只妖物送予你做玩物。”顿了顿,又道:“阿铛,你莫怪师父对你严厉,师父也是为了你好。”
少女不知自家师父是真心,还是安慰之词,左右自己是救不了这只狐狸了,便恹恹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