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的眼神又有了突然的光亮。
顿了顿，收起情绪，朱祁镇沉声道：“朕从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梦砚嗅到一丝紧张的气氛。
“此话怎讲？”
“朕没想到，朕这个皇弟平日看着文质，操练起起来倒是不含糊，一个个兵勇皆是精壮，却对他有令必听。”
“或是皇上检阅，他们特别用心？”梦砚试探着问。
朱祁镇缓缓摇头：“必不是。他的兵，身上有一股子气，能杀人。”
梦砚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祁镇话还未完，接着说道：“这不是一两日便能练成的。将军是士兵的灵魂，如此这般勇武的兵，非得是一个厉害的将军不可。况且，今日朕并未宣纸阅兵，只是穿着私服去瞧了一眼，士兵们并不知道朕要去。”
“军国大事，臣妾本不该多言的。”梦砚低眉，“出于郕王的事情算是家事，臣妾问一句：那个时候，皇上交予郕王兵权之时，难道不是希望他整理出一支能够为国效力的军队么？”
“那个时候……哈哈哈哈……”朱祁镇忽而自嘲地笑了，“当初不过是因为大臣们不同意朕独揽军政大权，吵闹着要朕将兵权一部分交予肱骨之臣。朕初揽大权，根基不稳，顺着他们的意思分了权，找个由头便将这个军营交给了郕王。”
“名义上分了权，实际上兵权却还在皇家手中。皇上此举确实英明。”梦砚从前只知前朝政令，殊不知其中竟还有如此辗转。
朱祁镇却出乎意料地严肃：“但这却也是危险的一步棋子。”
显然，有如此出色的皇弟在身边，若不是辅佐，那便是祸害。
“幸好郕王殿下是忠心于皇上的，如此一来，这个军队便可为皇上所用了。”梦砚适时的话语转变了气氛。
“但愿如此。今日朕对阅兵的结果很是满意，但愿郕王能为朕所用。”
“皇上既有犹豫，何不多见见郕王殿下，与他商讨国事，日久，自然见人心。”
朱祁镇颔首：“你说得对，朕这几日会多召见他的。”
郕王对梦砚算是有恩，此前他早就希望梦砚能够为他在皇上面前多言。今日梦砚也算是报了恩。
郕王聪明，梦砚相信，只要给他在皇上面前的机会，他定能施展抱负的。
更重要的是，皇上如今的朝政需要这样一个“忠臣”。
“若郕王果真为朕所用，那今日你也算是立了功。想要什么赏赐，可尽管开口。”朱祁镇换了脸色，温柔的眼神再次打在梦砚的脸上。
“皇上君无戏言，不怕臣妾提些非分的要求？”
“你不喜金玉，朕方肯任由你开口，说吧，朕未曾悉心赏你过什么。”
“臣妾谢皇上隆恩，只是皇上口中的‘立功’，在臣妾眼里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臣妾断不敢居功。还请皇上收回赏赐。”
“钱梦砚！”朱祁镇微紧了拳头。她总是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要，自此对他了无依赖，令他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