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深，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还是说你在逃避，你在怕什么？”蔺墨屿向前一步，黑幽幽的眼珠直盯着云开深。
云开深向后退了一步。
“开深，当初拒绝跟我复合，你的理由是我不喜欢你，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承认我过去不懂爱情，但我也说了我会改，我会学着浪漫，学着跟你分享。”
云开深又退了一步。
蔺墨屿牵住她的手：“别再往后退了，我有给你那么大压力吗？”
云开深垂着眼睑，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还在乎我，”蔺墨屿抬起她的脑袋，“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蔺墨屿，够了……，”云开深推开他，“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
“你怕伤害闻珽之？”十分肯定的语气，“就因为这个？”
“蔺墨屿你够了！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云开深红着眼睛看着他，“不是喜欢就要在一起，我现在只想有个坚实的依靠，平平淡淡过日子，珽之能给我安全感，而你，给我的只有对爱情的不自信，”说着退了几步转身跑开。
蔺墨屿没有追上去，从裤兜里翻出一张火车票，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
“珽之，我们结婚好不好？”
明净素雅的小隔间，桌上摆了几盘家常小菜，才刚打开的啤酒瓶有白色泡沫涉出。
闻珽之拿过云开深的杯子，倒了半杯，放在她面前：“开深，你很不对劲。”
云开深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干：“我没有不对劲，结婚好吗？”
“是因为蔺墨屿吗？你又跟他见面了？”
云开深盯着空空的杯子：“我要一杯，满的。”
“开深，”闻珽之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这辈子就要跟我绑在一起了。”
“你不愿意？”云开深垂下头，上下齿紧紧咬在一起。
“开深”闻珽之露出一个苦笑，“我本以为，你是过来跟我说分手的。”
云开深没回答，闻珽之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谁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能喜欢自己，我也是。但是，你放不下蔺墨屿。即使你说了会忘记他，可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却是看得清楚，你根本放不下他。”
“你自尊心太强，人太倔，总是一副洒脱的样子，心里却并非如此，我还记得当初你暗恋莫炜易，结果他却跟江菲在一起了，你心里明明很难过很不爽，对着江菲却扬着笑脸，好似没有那回事一样。”
远久的过往被揭开，云开深脸上不自然红了红，有些羞赧：“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恰好，就看见了，”闻珽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深，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因为害怕受伤而逃避，也不必装作洒脱来保护自己。”
云开深沉默着。
“开深，其实我对我们的感情没有自信，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过去，从没想要了解过我，你不觉得，你对我，就像蔺墨屿对你吗？”
云开深垂着脑袋：轻声道：“对不起。”
“我说过，不用跟我对不起开深，是我跟你表白，接受与拒绝都是你的权利。这些年我也有过两个女朋友，或许是我这个人有些偏执，她们的性格都跟你有点像，后来也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也是那么恰好，高中聚会姣姣告诉我你分手了……”闻珽之抿了一口啤酒，“开深，我喜欢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分不清这是爱还是一种执着了。比起跟你在一起，我更喜欢你能幸福，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到了今后对那个人念念不忘，而对我心怀愧疚。”
落地窗外，原本云雾沉沉的天空在大风席卷过后，现出一片浅白。
云开深端起杯子：“干一杯吧。”
“嘭。”
---------
天空倏忽之间便暗了下来，浓密深重的黑云似一张网罩下来，长路上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明，车子开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云开深目送闻珽之开车离去，才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狠狠跺了几脚，楼梯间的声控灯没一点反应，想必是坏了。云开深拉开手提包链摸手机，却半天没摸到。
反正家就在三楼。
云开深抬脚上楼，小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开深~~”
“啊啊啊啊——”
谢异捂住她嘴巴：“你叫什么？”
云开深甩开他的手：“谢异，你不知道手机灯光打在脸上很像鬼吗？”
“要鬼也是帅鬼一只，我是在阳台看到你，想着楼梯间灯坏了，好心来接你的。”
云开深沉默，过了片刻嘴里吐出两个字：“谢谢。”
手机已被屏幕保护锁住，霎时间周围一片漆黑，谢异轻声笑了笑：“真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谢谢，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讨厌我。”
“讨厌跟礼貌对待没有冲突。”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谢异欺身靠近云开深，原本嘴角噙着的笑意消失，换了面无表情一张脸：“恐怕，你还会更讨厌我。”
满满的疲惫感，云开深已经不想再跟谢异交流下去了：“让开。”
“阿深，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谢异笑笑，“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
“不，”云开深推开他，“我一定不会答应的。”
“呵，或者应该说，我们做个交易，”谢异单手拦住错身而过的她，“我给你看点东西。”
云开深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映入眼帘的照片上是份文件，只瞄了一眼标题云开深心就凉了半截……
------
云家，满室狼籍还演述着白天的一派热闹。
客厅灯亮着，云父云母却都不在房内。
“我爸妈呢？”云开深回过头目光狠狠盯着谢异。
“阿姨生病，叔叔送她去医院了，”谢异说着自顾自在沙发上坐在来“怎么，还以为我做了什么？”
“谢异，”云开深把手里的包往他身上砸去，“这声叔叔阿姨你也叫得出口？”
“为什么不？”谢异笑着。
“他们对你那么好，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
谢异眼里浮现一抹狠意：“那是他们欠我的。”
云开深咬着下嘴唇，浑身颤着，在原地站立良久，终于在谢异对面坐了下来：“你答应我，这事不能告诉我爸我妈。”
谢异脸上又露出平常的笑容：“可以。”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你不用知道。”
“所以你从小一直欺负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
一室安静许久，云开深才开口问道：“谢异，你心不累吗？”
谢异侧过脸，没有回答。
--------
近十二点半，云父云母才回来，谢异走后，云开深躺在沙发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听见开门声响，云开深立马就醒了，揉揉眼睛：“妈？”
“你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云母摸摸她的手，“别冷着了，看这手冷的。”
“妈，”云开深眼里突然湿润了。
“怎么了？”
“没什么，”云开深抱住她，“就想突然抱抱你，你们不是去拿药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你爸啊，这一去医院又做了一台手术，不然早回来了。”
云父坐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此刻出声道：“我让你先回，你偏要等我。”
云开深看着云父，心里一片复杂，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么辛苦是不是还为了其他什么？比如说：赎罪。
云母拍拍她的背：“开深，去床上睡吧。”
“嗯，”云开深笑笑，“妈，你跟爸也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