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叶君宜冷笑一声道,“她们又开始送礼了?接下来的让我猜猜会是谁呢,娄姨娘?”
“娄姨娘不在府内.....”青玉将话一出口,方觉有些不妥,脸色一变,赶紧住了口。
“她不在府内?”叶君宜听了,轻声的问着,似在问青玉又似在问自己,“娄姨娘不在府内?那她到那儿去了?哦,爷在塞外时是她在贴身侍候着,爷这次出远门,自也是将她带在身边了。”
叶君宜似是满不在乎的喃喃自语,青玉却似是听到了如瓷瓶掉落地上般破碎的声音!夫人的心碎了!青玉咬了一下嘴唇,转身继续抄着经书。
叶君宜自语完了,便撑起身子半坐起来,钱红英今日仍是只给了她两碗稀粥,早在曾氏禁足时刑氏已给她说进,这是钱红英罚人的惯例,倒也不过专对她一人的规矩。她其实本来也没什么胃口,这时她却拿起来了静怡和珍怡给她的糕点,一个一个的塞进嘴里,那糕点很干,吃一口便干呕一下,但她将它强咽下去,继续又塞进另一块。
此时的青玉,听了夫人那番喃喃自语后,心不知飞到那里去了,埋头专心的描着字,脑子里一片空白,丝毫未注意到背后叶君宜的异状。
曾氏的礼物是其实只比尹氏的晚了半人时辰,那时叶君宜已是准备上床休息了,如刚才春红来的时候一样,未有人进来通报,那个婆子便径直将刑氏带了进来。
有了前面的例子,叶君宜主仆二人都是懒得与那婆子计较了。青玉径直从微微颤颤的刑氏手中接过物什。
“那个,”刑氏手的物什被拿走了,却丝毫未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夫人,这是眼下宫中时兴的娟花。前些日子,姨娘娘家的哥哥曾统领给姨娘拿来的,说是宫里很时兴,宫中的贵人们都有在宫中插上几束。这花乃是用西域进贡的薄绢做的,夫人你打开瞧瞧,就如同真的花一般。”
青玉漫不经心的打开包着的布一瞧,果是让屋里从人的眼前一亮,那娟做成的几朵百合、一些玫瑰及不知名的花,束成一大束,近看也瞧不太出来是假的,甚还比真花更美。
“夫人若是不嫌弃,就插起来,”刑氏道,“这花还熏过一种西域香料,细闻有经久不褪的香味,不信夫人你闻闻看。”
“嗯,”青玉替叶君宜答道,“夫人知晓了,这香味我已闻了,待会我便用瓶子将它插着,你可以回去替夫人好生谢谢你家姨娘了。”
刑氏人本就本份,听了这话,便是走了出去。送她进来的那婆子却是赶紧上前赔着笑道:“姑娘,先头尹姨娘不是送了个瓶来吗?那瓶儿春红姑娘不是说了吗,是多子多福图,要摆出来的,曾姨娘又送来了花儿,不如就把这花儿插进那瓶儿里?”
青玉拿了花瞧了一下,觉得这花实在很美,正好尹氏拿来的瓶儿还放在榻边的桌上,她便打开拿了出来。
“哎哟,”那婆子一见那对瓶儿便是两眼放光,“好一对瓶儿!果是漂亮,奴婢就说了吗,这花儿配这瓶儿是绝好的。”
叶君宜瞥了一眼那瓶儿,果是好东西,看来是价值不菲的。青玉便果是将两束花插进了瓶儿里,摆放在屋内两侧。
“啧啧,”那婆子道,“这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这瓶儿、花儿,只有放在我们花一样的夫人房里,才是配得上这样好的东西。”
“得了,得了,”青玉不耐的道,“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刑氏与那婆子听了,唱了个是个,走了出去。这下青玉将门关上,从里面扣了上去。
“这个瞧这些狗奴才可是还能随意的进来。”
青玉嘴里边嘟哝着,边是又拿了那瓶子与花认真看起来。
“就摆那儿吧,”叶君宜道,“一个摆件而已,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摆那儿也无事的。”
“不行,”青玉道,“管正家的今日白天吩咐了两个姨娘做甚事还没查清,这两人就一前一后来送物什了,还是能配对的,定是不寻常,不能让这摆这儿。”
“香料、香味?”叶君宜沉思了一番,吩咐青玉道,“你拿来给我闻闻。”
青玉听了,拿了过去。叶君宜将花放在鼻边深闻了下,顿觉有些心神有些恍惚,拿开半响方是回过神来。
“把这个拿开些,”叶君宜对青玉道,“这上面熏的香料定是含有蔓陀罗或是罂粟花之类的东西,药力很强,久闻定是会成瘾,到时药力消失了,再想药,可是就难了。”
“好歹毒,”青玉气愤道,“这人到底是想做甚?他这番的有本事,如今爷不在,想要夫人的性命想来并非难事,可是却费了这么多的周章,只为让夫人也如几个姨娘般沉迷于这香料,这却是为何呀?”
“哼,”叶君宜冷哼一声道,“他不过是为了如控制两个姨娘般控制我这个人罢了。”
“啊!”青玉恍然大悟,“他们的目标是爷!他把你们都掌握在手中,只为在他们与爷在朝中斗得关键的时候给爷以致命的一击!”
“不错,”叶君宜道,“爷一倒,这整个靖国府便完了,我们这些女人到时是何命运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找出那个人,不仅是为了爷,为了这个府,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是,夫人,”青玉咬牙切齿道,“奴婢这个当头一定是把管正夫妻俩看好了,他们不久一定会去见他们的主子的,到时,那人是谁,我们一定会找出他来!”
“是的,”叶君家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之计,当是我与钱红英再不能为了个人恩怨纠缠,一定团结起来将这府内的贼人抓住才是。”
“是,夫人,”青玉福下身子道,“奴婢会把夫人这话转与姑姑的。”
“那,我要见玉琪儿这事,你可是与她说了,”叶君宜道,“我想马上见到她。”
“说了,”青玉答道,“英姑姑说今日是不行了,来不及安排,明日夜里吧。”
叶君宜听了,应了一声,便是上床去休息了。
她在禁足,房里的丫鬟婆子也大都被看着,在自个房内是不到自由,是以刚入夜院里便是静悄悄的一片,禁足的人早睡比较好,以免得多生是非。
再说这管正夫妻二人近日来是得意非常,在府中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这刚是入夜,管正家的见正院里便已是静悄悄的一片,便是唤了与她同来的那些婆子,让她们把正院里的人看紧了,自己却是拿了个大的布包悄悄了溜回了靖国府后花园的一个角门边,那儿有几间屋子,是府里特地给她夫妻两人住的。
管正此时正在床头上摆了一蝶花生米、一壶酒,哼了个小曲,喝着小酒,喝完一口,还满意的咂咂嘴。
“死老头子,”管正家的一脚踹了门,进了屋里,见了他那模样,便是开口骂道,“一天到晚就是只知吃酒,那天醉死你才好。”
“哟,”管正见婆娘回来了,惊讶的问道,“婆娘,你怎生回来了?钱红英那贱人不是让你守着正院那人么?出了纰漏看她不剥了你的皮。”
“呸!”婆娘朝他吐了一口痰,打开拿回来的布包,“能出啥纰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搞出多大的花样,主子也真是的,费这么多力气,也不知想要这丫头为她办啥事。”
“哎,你这是那来的?”管正看婆娘正把一件貂皮大衣往身上套,“这玩意要值不少银子吧?”
“嘘,”婆娘赶紧捂了他的嘴,打开门朝外面瞧了一眼,转回来关紧门,方道,“你小声些要死人呀。这个东西呀,是我在夫人的库房里搜出来的。”
“什么?”管正的吓了一跳,“你、你偷夫人的?被查出来了,我两人还不死路一条?快、快快还了回去。”
“还回去个屁呀,”婆娘听了管正的话大为光火,“主子都说,这爷支撑不了几天了,爷跨台了,这还有靖国侯府么?查个屁哟,这到了冬天里,说不得夫人都被卖到官窑里当婊子去了,到时这府的东西都得被查抄,我拿了这么一小丁点东西,谁能发现?”
“说得也是呀,”管正听得两眼发光,“那怎么不多拿点?”
“拿个屁!”婆娘一下子打在管正的头上,“你这两日还腰包还没塞滿?这院子里的补种的花草都是主子拿来的,府里拨的银子全进你腰包了,你当我是不知道?拿来。”
“这,”管正赶紧捂住床上的枕头,“这个还不能动,要是让人去告了说府里补种的花草奇怪,我还不得拔了重新来种个,这个不能动。”
“得了吧,”婆娘长得高大,一脚将管正踹到一边,抢了枕头,打开看,里面是三千两银子的银票,不禁心花怒放,“这好的、稀有的东西当然是见的人少了。主子不也说过了嘛,这些花草长了出来,包是让府里的人见了喜欢,你就放个一百个心吧。”
说着再也不看管正一眼,将银票揣在怀里,将大衣藏在了衣厨里,适才冒了黑走回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