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突破夜的遮蔽,在空中冒出了头,一切的黑暗都被光明取代,微红的骄阳将天边映照的绯红一片,天虽已放亮可却还是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薄纱之中。
日出,真的很美。
山脚下,暗魅凝望着破晓的天空,微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瑟瑟作响,墨染的青丝更是飘逸在空中。
远远地,艾维斯里望着她,她脸上宁静而祥和的浅笑让艾维斯里怔怔的有些出神,艾维斯里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一脸稚嫩的少年同昨天晚上那个眉眼间尽是冷酷的男子会是一个人。
利恩对于新加入的暗魅没有什么疑虑,毕竟她身上带着凭证,而且也说出了自己怎么来到的这里。
暗魅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福斯顿给自己的那块令牌会有如此大的意义,原来那个根本就不是长老的令牌,而是佣兵团最为至高无上的宣号令,因为专属烈火,所以上面雕刻着一簇簇的火苗。
“我是烈火佣兵团的客卿长老。”面对西塞利等人的疑惑,暗魅平静的回答着。
“哦?烈火佣兵团竟然有个这么俊美非凡的客卿长老,真是难得啊!”凯瑟琳说着,故意在暗魅的面前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脯,美眸斜飞略带蛊惑,更是在一句话的结尾处语调微微上扬,平添了一抹妩媚。
暗魅眸底闪过一丝冷笑,红润的唇勾了勾:“多谢夸奖。”
浪荡不羁的痞笑映入凯瑟琳的眼底,她的心一时间竟如同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忙的错开了眼眸,不想让暗魅的容颜深入心底。
“敢问小兄弟是?”西塞利眼底的阴鹜一闪而过,那蕴含着冷意的眸却渲染着一抹有好的笑意。
“罗刹。”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西塞利的唇微不可查的轻抿着,一旁的波利厄尔与维希却是冷眼旁观着并未说话,只是波利厄尔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而维希却是面露鄙夷,在他的眼中暗魅不过就是个不用放在心上的小白脸。
暗魅并没有问西塞利叫什么,她虽是知道也不必问,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问。
西塞利望着暗魅,没有再开口言语,他转过身,每走一步都像是轻轻抬起重重落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暗魅竟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微微的颤抖着。
望着西塞利的背影,暗魅的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艾维斯里远远望着,心中却在她露出这般神情时,狠狠地颤抖着。
再一次回到了那日落下来的悬崖,暗魅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守护在悬崖外的依旧还是当初的他们。虽然暗魅的身影隐藏在众人之中,可她却像是一个发光体,只是一眼,那两人就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再次相见,不知道在下那日的疑问可否告知。”卡特悬浮在半空之中,冲着身下的众人语气轻慢的询问着。
他这一句话让众人莫名其妙的同时,也相互观望着,只是心中猜测,面前这人口中的故人到底是谁?
“佣兵工会,烈火佣兵团客卿长老,罗刹。”慢悠悠懒洋洋的语调突地从人群中响起,众人闻声转头,却见那一袭白衣的少年随意的抱胸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打量而露出一丝的胆怯与不快。
卡特与塞恩对视了一眼,随后卡特只是笑着对利恩说道:“你们佣兵工会这次可是捡到宝了,这次怕是有望了。”
暗魅听到他这话,平静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谁人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很显然的面前这个人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四周之人望向暗魅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层疑虑与忌惮,虽然他们不知道守护洞穴的二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们只要多多留意他便是了。
利恩皱眉,神色转动间却是轻轻的笑了笑:“哦?那么我便替众人多谢卡特你的美言了。”
一句话,将佣兵工会摘得干干净净,利恩语中的含义很简单,那便是如果真的因为暗魅能让他们得到洞穴中的东西,那众人应该高兴才是。
还未入洞,这五大公会之间便流淌着一丝诡谲的气氛,各个忌惮彼此牵制。
暗魅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关心,她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这洞穴中到底有什么宝物,值得他们如此。
“听说这洞穴中有一头很凶的魔兽。”不知何时,艾维斯里凑到了暗魅的身边,暗魅回头,艾维斯里那头金色的短发晃得暗魅眸前闪过点点的金光。
轻轻地皱了皱眉,暗魅转过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眸,语气总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她对于洞中的事物并不关心:“哦?那么其中的东西倒是珍贵的很啊!”
艾维斯里对她的态度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却还是开口,只是声音越发的小了,显得神神秘秘:“岂止是珍贵,我听说这洞穴是一个绝代强者的墓地,他便是死在了这里。”
暗魅眉头微皱,显然对这样的说法极其不信,看着艾维斯里谨慎的神情,却是没有说什么。
西塞利五人率先进入洞穴,即便是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洞穴的四周依旧阴冷的骇人,那阴暗潮湿的石壁就像是巨兽的咽喉,正在耐心的等待着自投罗网的食物。
暗魅走在最后,微眯着凤眸打量着两侧的石壁,水珠从石壁上“滴答滴答”的坠入地面,地面上积聚的水滩幽幽的散发着寒光。
初秋季节的风最过清爽宜人,可此时洞穴中偶尔刮过的几缕微风却是彻骨的寒冷,寒冷的就如寒冬腊九从冰川上刮过的风,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刺入皮肤,直达骨骼。
走了大约四分之一炷香的时辰,狭窄阴冷的洞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几百人站在空地上,火折子上摇曳着的火苗的光芒被水晶球中所发出的亮光所掩盖,在水晶球的光芒映照下,空地上的一切都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里只是一个空地,没有任何的摆设,唯一有的就是数十道通向各处的漆黑的通道。
“老规矩,在场的众人自己挑选通道,进入之后,生死由天,谁要是后悔了现在离开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西塞利说罢,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他们既然已来的此处,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很好。”西塞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余光撇到那张俊美而不羁的脸时,他的眼底闪烁一丝阴冷,随后收回了目光。
“那么现在你们便自己选择走哪条路。”西塞利错开身子,让面前的通道完全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看着面前的通道没有立刻的前往,而是纷纷的转过头,望着那名依靠在石壁上,一脸痞意的少年。
暗魅看着众人的目光,眼眸重重的一跳,暗道这些人还真是听信了卡特的话,竟然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们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暗魅怎么会不清楚。
暗魅轻掩着嘴角的冷笑,她对着众人眨了眨眼眸,但笑不语,靠在石壁上的身子岿然不动。
好一会儿,众人见她丝毫没有动身的打算,只好收回了目光,再次将视线集中在面前的那些洞穴中,眼底满是凝重,在这个危险的洞穴中,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罗刹小兄弟,你会走哪里?”西塞利突然出声询问着暗魅,暗魅抬眸,望着他略带精光的眼眸,微勾唇角:“唔,那条。”
暗魅抬手指着其中一个通道,就在西塞利开口之际,暗魅接着说道:“那条,那条或者是那条,都有可能。”
众人望着暗魅将所有的通道都指了一遍,在转眸看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望着众人的目光,暗魅似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忙得站直身子,不敢置信的凝望着面前的众人:“你们不会是想要我选哪个你们就选那个吧!?”
看着少年眸中毫不掩饰的诧异,众人有些心虚的错过眼眸。
“我不过第一次来这里,你们真是…。”暗魅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了一般,微微的吐了一口气,说的无奈。
从众人的身上收回目光,暗魅嘴角勾勒着若有似无的笑,将目光尽数放在西塞利的身上:“西塞利大人,你刚刚那么问莫不是也跟他们是一样的心思吧!”
闻声,无数目光望向西塞利,这略带疑惑的神色让西塞利的眸微微一沉,随即却笑道:“小兄弟多虑了,只是你第一次前来,我想让你先选罢了。”
虽然西塞尔脸上的表情诚恳万分,不过暗魅觉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一丝阴冷的避光,是他虚伪的笑永远不能遮蔽的神情。
暗魅垂眸,神识蔓延而出,顺着通道慢慢的涌向深处,整个洞穴的构造就像是一张图,在暗魅的脑中慢慢的汇聚成形,竟然是这样?暗魅诧异挑眉,原来不管选择哪条通道,最后的终点都是一个地方,只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每个通道的危险程度而已。
这般,暗魅冷冷的发着笑,慵懒的语调再次响起:“既然大家让我先选,我便却之不恭了。”
暗魅说着,抬步向着其中一条通道走去,只是她在经过艾维斯里身边的身后,眼帘微垂,长睫在眼眶打下暗影,遮蔽住翦瞳中涌现出的讯息。
艾维斯里望了她一眼,随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却依旧看懂了她眼神的含义:不要跟随。
望着暗魅陷入黑暗中的背影,在场的众人犹疑着到底要不要跟随,最后还是有一小部分人跟随着暗魅的脚步进入了那个通道中,这其中就有西塞利。
阴湿的石壁让西塞利微微皱眉,卡特是他们魔法师公会的人,所以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进入洞穴之前,卡特曾将他叫到了一旁,暗示他佣兵工会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并不简单,卡特的实力西塞利是知道的,如果连他都看不透的人,必定是一个强者,且不说她选的通道如何,只是跟随着一个强者总会安全一些。
西塞利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他最后可否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艾维斯里身子错到了最后,这时众人都在考虑选择哪个通道,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直到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暗中,刚刚明明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缓缓地涌现,艾维斯里望着慢慢清晰的轮廓,诧异的大睁着眼眸,他刚刚一直在想,那少年不让他跟随的原因,现在倒是了解几分了,不过他还有一点想不懂,她是怎么瞒过众人视线的?
“别想了,你跟我来。”暗魅笑笑,身子向后微转,进入了她刚刚选择的通道右边的那条。
艾维斯里忙迈着步子追了上去,暗魅从怀中掏出的夜明珠让他下意识的看了几眼,虽然对于各大公会而言,夜明珠并不算珍贵,只是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刀光饮血的佣兵来说,谁也不会将一枚夜明珠戴在身上,只怕是丢了会心疼不已。
许是注意到了艾维斯里的目光,暗魅微垂的左手突地又多出了一枚夜明珠:“诺,给你。”暗魅说着,伸手就将夜明珠扔向艾维斯里。
艾维斯里听到暗魅的话,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抹精光滑过空中,急速的向着自己而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看着平躺在自己掌心中的夜明珠,艾维斯里怔了怔,随后问道:“给我的?”
“废话。”暗魅的眸子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流转着烁烁光华,眼眸斜飞间,凛冽的目光似是划破黑暗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只不过艾维斯里却没有看到暗魅在望向石壁处所流露出来的冷笑。
这夜明珠虽然算不上珍贵,可一颗夜明珠也足以让抵得上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费,只不过影家可是东大陆的霸主,这些夜明珠倒是有的是,暗魅的幻影大陆中,更是每一间屋子都有着一颗夜明珠,有时暗魅手下的那些魔兽们都能在森林中找到一两颗暗魅随手扔进来的夜明珠,所以对于暗魅来说,这玩意还真不算什么。
“多谢了。”见暗魅这般不在乎的模样,艾维斯里也没有推辞什么,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就像是一团迷雾,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可在接近时,才能感受到这片迷雾所散发出来的阴冷与死亡的气息,所以艾维斯里选择了漠然,不闻不问也许才能让他活的更久,活得更好。
“刚刚那条通道…。”
“最危险。”没等艾维斯里把话问完,暗魅的声音便从前面幽幽的传来,在这狭窄的通道中显得诡异而阴冷。
不知怎的,艾维斯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冲入头顶,脑中回荡的都是暗魅所说的那三个字:最危险!也就是说她故意将那些人引入险地。
看着身前之人悠闲的背影,艾维斯里在恐惧的同时,心中却充满了希望,对于复仇的希望。
“吼!”通道深处,一声怒吼在这狭窄的隧道中回荡着,随后惊恐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就像是在告知其他人他们此时的惨状。
艾维斯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兽神惊得心中微颤,他微微转头,这声声恐惧的大叫便是从刚刚暗魅出来的那个通道中传来的。
一直为停住脚步的暗魅此时慢慢的驻足,她侧耳听着旁边通道中惨烈的叫声,不点而红的朱唇勾勒出一抹冷酷之际的笑容,艾维斯里透过夜明珠的光芒,望着她脸上宛若死神般冷冽彻骨没有一点人味儿的表情,浑身再也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通道中,明晃晃的光芒随着艾维斯里的手而颤动着,暗魅转眸,轻轻地扫了一眼艾维斯里,漫不经心的说道:“当了佣兵这么久,难道单凭声音就吓成这样了吗?”
艾维斯里没有开口,他其实想说他并不是被这声音吓到的,而是惊骇,惊骇你的冷酷与你那一脸玩味的不将生命放在眼中的笑容。
面对艾维斯里的沉默,暗魅终是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畏惧自己的瞳孔,倒是明白了几分。
“不是我狠,而是这个世界不能不狠。”暗魅转过头,轻声的叹息回荡在艾维斯里的耳中,如果不是前世的一切,她又何尝不想一直呆在东大陆,一直呆在父母的身边,只是她不能,即便她肯放弃前世的仇恨,波利维儿与菲尔修斯也不会放过她,她知道只有亲手解决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才能终结。
艾维斯里体抬起头,望着身前之人那似是完全融入黑暗中的身影,慢慢放开了紧皱的眉头,她,应该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吧,艾维斯里不管相信,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她的性子变得这般的阴冷。
暗魅选择的这条路不愧是最为安全的,这一路除了解决了几株依附在石壁上的毒藤蔓之外,只是遇到了几只阴毒的爬行生物而已,通道尽头,暗魅望着面前出现的石像,不敢置信的怔在了原地,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