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黑衣青年忽然自报家门,他像是对着苍白少年所说,又像是对着满屋子的人,亦或者是……
苍白少年回头,冷漠道:“我并不认识你!”
这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礼节,互报姓名,从此就算认识了。
江湖中一向如此,这就是江湖,简单的江湖。
欧阳凌哑然一笑,道:“也许你该认识我。”说完,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该认识他?
苍白少年漠然,好像世界外物都不能引起他丝毫的兴趣,他看着自己握刀的手,也许那里比任何事都有趣的多。
“哐!”门再次推开。
他没有佩刀。他一走进来,目光就凝视着了苍白少年!
欧阳凌好似早已听到、早已看到,他再次将目光收回到满桌的饭菜上。
叶开昂起头,挺起胸,大步走过去,推开了门,一声衣衫实在是破烂,让人有些不忍直视,但他的那张脸上却始终也挂着一股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即使已有人对他漏出不屑的表情,他好像天生就对那些负面的情绪视而不见,径直的走到了苍白少年的座前,坐下。
苍白少年的筷子并没有停,一口菜,一口饭,吃得很慢,却没有停下来看他一眼。
叶开笑道:“你从不喝酒?”
这样的问题,自然是没有人会理他,也许换个旁人心情好时会回他一句“关你屁事?”只是眼前的苍白少年却从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所以他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来。
叶开好像并不在意,笑道:“你不喝,请我喝两杯怎么样?”
苍白少年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
他的话就跟他的脸一样,苍白而冰冷。
他说话很慢,就跟他吃饭一样慢,仿佛他做什么都是经过考虑,才说出的!
欧阳凌吃着桌上的饭,目光也盯着桌面,好像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这一桌丰盛的食物解决,对于其他的事,如今都是多余的。
他的桌上饭菜实在很多,多到即使四个人也要一天的时间才能消化。
也许他太饿了,一个人,不管是什么人,若是一连五日都没有吃一口饭,进一口水,想必此时的吃相也一定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耳畔的一缕发丝带着灰白之色,他的脸年轻、俊秀,他的眼却很深邃显得沧桑。
欧阳凌!
他到底经历何种沧桑岁月,方能把他折磨成这番模样,就连酒,他也已学会,如今正端起一杯烈酒,小酌。
酒,向来都是好东西,它能让人忘记很多不愿意想起的事,他能让人忆起那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的心变的冷却,的确是冷。
他本以为破开虚空,定能登临巅峰,任他遨游,可他不曾想过,这一切只是开始,他,仍然逃不脱轮回的宿命。
心中的那一抹红衣靓丽的佳影,他该如何寻回。历经岁月轮回所结识的朋友该如何相聚?
紫荆之巅,破开虚空的刹那,他的心悸动,惊喜,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可是希望的背后往往藏着让人心痛的绝望!
而最让他绝望的,是他手中的那柄剑,那柄已经生出了铜锈的剑,也许早已不能称之为剑,那实在是一把破铜烂铁。
边城,欧阳凌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月了,他渐渐模糊了记忆,许多前世的记忆都已愈来愈远。
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并不太清楚!
不过,当他第一眼看到那苍白的少年以及那把漆黑的刀,他明悟了,他知道那少年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傅红雪。
雪,纯洁无暇,可这个名字却在述说一件凄惨的故事,这个故事的雪是红的。
随后叶开跟着走了进来,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边城浪子。
古龙原著的一本书,写的大概是关于一个不是亲子的复仇之路,一个是亲子的浪迹之旅。
这一夜,沧桑的夜,欧阳凌走在街道上,眼神中满是沧桑,就连天都好似已被他的双眼染上了一层沧桑的感觉。
孤寂的夜,孤寂的人。
“阁下请留步!”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欧阳凌站住,却不回头,也不说话。
他在等,他知道这个叫住他的人一定会说出理由,所以他实在是不必废话,这一月来他已变的极为淡漠,那本就少的可怜的情绪波动竟更少了。
也许这样下去,不需一年,他也会变的如傅红雪一般了吧!
只有他知道,这实在不可能,傅红雪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傅红雪身负的仇恨也本就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杀的仇人。
脚步声,踏踏……
那人慢慢接近,一直走到欧阳凌的身前,一袭白衣,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笔直的站在欧阳凌的身前。
灯笼!欧阳凌竟又想起了往事,他的眼神显得更空虚,一双眼睛毫无焦距的射在白衣男子的脸上、眼上。
“不知陆小凤是否已完成了我给他留下的烂摊子!”想到这,他忽然展颜,竟笑了笑,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息就已经深深的藏起,但毕竟是笑,那有些僵硬的笑。
白衣男子的态度很有礼,但弯下腰去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在他手中的剑上,身上的衣服也突然绷紧,显然全身都已充满了警戒之意。
欧阳凌没有动,他当然不会动,也实在没有理由动,只因他一生只杀一种人“该杀的人。”
何为该杀的人,呵!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只因每一个人心中都是不一样的,傅红雪心中该杀的人当然是他的仇人,叶开心中该杀的人是无恶不作的人。
欧阳凌,他不像傅红雪有仇人,也不像叶开侠义为先,他若觉得这个人的确是犯了该死的罪,那么你就已经死了。
所以,欧阳凌一向觉得被人称呼为大侠,实在是有愧。
过了很久,白衣人神情才松弛了些,微笑着,问道:“恕在下冒昧请教,不知阁下是不是今日才到这里?”
欧阳凌目光依然凝视着他的脸、眼,道:“不是。”
“哦?”白衣人愣住,上下打量着欧阳凌,好久才道:“恕在下眼拙,从未见过阁下?”
欧阳凌淡然道:“你的眼睛难道真的能见过所有人?”
白衣人微微一笑,眼神变了,带着一些傲气道:“不敢,但这边城荒原百里,在下还从未看错过人,看错过物。”
欧阳凌道:“这倒是一门不错的本事。”
白衣人笑,又道:“阁下……”
白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欧阳凌就已经打断,道:“我来此已有一个月。”
“一月!”白衣人垂下了头,像是在沉吟,好久才抬起,道:“在下代三老板请阁下明夜移驾过去一叙。”
欧阳凌看着他,他知道白衣人的话一定还没有说话,所以他在等。
白衣人也在等,他在等欧阳凌问,然后他答,可是等了很久,却不见欧阳凌有半点动静,才勉强笑了笑,道:“在下说的当然是“万马堂”的三老板。”
看着欧阳凌淡漠的目光,白衣人忽然感觉今夜这条街道很冷,他浑身打了个颤,干咳两声,续道:“三老板吩咐在下,务必请阁下赏光,否则……”
否则怎样,白衣人并没有说。
欧阳凌好像也并不感兴趣,直言道:“去回报你们三老板!”
白衣人一怔,呐呐道:“回报什么?”
欧阳凌道:“绝不失约!”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就绕开了白衣人,走了。
很干脆,他走的实在干脆,白衣人却并没有走,他在望着欧阳凌的背影,低声自语:“好奇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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