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片段的回忆,在脑海中像是一幅慢镜头的老式电影,有“竹径绕荷池,萦回百余步”的闲情逸致,略作思考后,她冲口而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有真心实意的付出,才能唤醒对方潜藏的情愫。谭晖,我觉得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他一定会爱她如生命,他永远都会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阻挡马路上的车来车往。这样跟你说吧!哲成,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除了我爸妈之外,另一个爱我如生命的人,不管后来,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分离了两年多,但任何时候,只要我站在马路上,我就会想到他对我的好,在我们相恋的那两年多,只要是过马路,他都会站到车来的那一边,刚开始,我看他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还搞不清楚他在做什么。有一次,我问他,你每次过马路的时候跑来跑去的做什么时,他揉揉我的头发,很温柔地说:“为你挡车呀!”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这么多年来,陪着我一起过马路的人很多,但他却是唯一一个始终站在我的身边,肯为我挡车的人。我想,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一定是值得你也去深爱的吧!”
“原来,他曾这么细致入微的爱你,难怪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呢!那第二条可供我参考的经验呢!”
第二个关于他们之间感情不断利好的片段是,她朝窗外开始吐出绿叶的树木望了望。哦!想起,应该是那件生病前后发生的事吧!只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真是有点长呀!
十月十六日,上高数课时,叶翰飞正在专心地听课,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悄悄地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下面看了一眼,原来是向哲成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五个字:飞儿,想你了!叶翰飞生怕被老师或坐在身旁的商洛发现,马上就将手机放进了书包。
高数课是大一新生较为重视的一门基础课程,也是为数不多的需要提前去占位的课程。每次有高数课时,商洛就会提前跑到教室里为大家占第一排的座位。商洛性格外向而活波,与叶翰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一动一静,倒成了最完美的搭档。
现在叶翰飞和商洛的友情因为朝夕相处而日益巩固,而这个突然就冒了出来的向哲成,却即将要打破她们之间的平衡了。因为时间仓促,她还没有来得及将向哲成和她之间要试着交往的事情告诉商洛。这个事情真要作个描述的话,还真是会让听的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吧,好像还有点无厘头的感觉。但他刚发来的短信,却是真实可见的。原本集中精力听课的叶翰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短信搅得心神不宁,她一边在纠结着要不要回个短信,告诉他白天上课时不要发短信骚扰她,一边又在想着今天该找个什么时间给商洛说一下这个事情才比较合适。总之,她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可能要被形容为“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了。
为了避免再次收到向哲成的短信和电话,叶翰飞索性将手机拿出来关了机。等到上午的课全部上完,到食堂吃完饭,躺到床上午休时,她才将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开机,就是接连不断的短信和五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好在女生宿舍都喜欢挂帘子,每个人一旦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就会不约而同地将帘子拉起来。叶翰飞的帘子是蓝色的,上面是一些非常可爱的维尼小熊。每当把帘子拉上后,叶翰飞就觉得在这个空间有限的寝室中又拥有了自己一块独立的小天地,那么就算是戴着耳机听音乐,抑或是开着台灯看小说,都不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这个时候,可以说是每个人一天中感觉最惬意、最放松,也是个人私密生活不受干扰且得到最大保障的时候。
她翻看着向哲成发来的一条条短信:“飞儿,你怎么不回短信,是不是没有收到我发的信息呀!”、“飞儿,我在上线代的课,想认真听课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你。”、“飞儿,今天上午我没有翘课,第一次很认真的上了四堂课,你是不是应该表扬我一下呢!”、“飞儿,得不到你的回信,我真是好着急,不过,你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孩子,应该不会像我一样手机不离手地听课吧!”、“飞儿,昨晚和你一起吃饭真是好开心,回宿舍后,我激动地半天都睡不着,后来就把好多前期积累下来的衣服都洗了。我知道,昨晚你尽管勉强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是你一定还在迟疑中,是吗?不过,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随着我们不断地交往,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飞儿,昨晚我梦见你了,好开心,不知我可到你的梦里报到去了。”、“飞儿,忍不住还是拨了你的手机,可惜你关机了,原来,你一个短信也没有回,是因为你压根就没看到,这样倒好,不然我的心真是要碎了。想到今天是周五,你前面答应过我周末我们再见面的,想到晚上又能见到你,我的心都要飘起来了。虽然昨晚我们已经出去吃了一次饭,但我真的很想天天都能和你在一起。我告诉我的室友,我要恋爱了,他们都不相信,认为我这种人,除非脑子发热,不然怎么可能被一个女孩子牵绊住。他们以为我是个大众情人。事实上,除了你,还没有一个女孩能让我这么急切地想认认真真地谈一次恋爱。飞儿,我爱你,你会爱上我吗?”、“飞儿,我说了这么多,你会在午休的时候给我回个短信吗?”
叶翰飞握着手机,想了半天,最后她给他回复了一句话:“你的短信看到了,下午不要翘课,好好听课,四点半以后我们再联系。”感觉是她的短信才发出,她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好的,午安,下午见!”
相对于周六而言,周五的晚上仿佛更让学生们欢喜雀跃。一上完课,回到宿舍,几个人将书包往床上一扔,就开始讨论晚上怎么度过。佟家如提议大家晚上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学跳舞,陈亦可提议集体去看电影,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最后,采取自愿原则,想去学跳舞的就去大学生活动中心,想去看电影的就选择电影院。商洛虽没有任何的文艺特长,但却对每周末举行的舞会很有兴趣。叶翰飞虽然喜欢听音乐、听歌,但在跳舞上面可是一点天赋也没有。但已习惯了跟着商洛节奏走的叶翰飞,看商洛对舞会一脸的神往,便同意陪商洛和佟家如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其余的三人,即高琪、吴悠和陈亦可则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确定了各自活动的主题后,几个人便开始准备晚上的着装打扮。叶翰飞坐在床上给向哲成发了个短信:“向哲成,对不起,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要陪我们寝室的人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参加晚上的舞会。”
他的短信很快地就回了过来,写的是:“飞儿,你喜欢跳舞吗?”
她回了一个:“不喜欢,但是我答应陪我的好朋友去,她想学跳舞。”
“可是你前面答应过我晚上和我约会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答应陪她去,就去吧,不过,要是舞会结束了,给我个信息好吗?”他的回答有些委屈,但也没有强求她。
这次她没有写字,回复他一个微笑的表情。
舞会的时间还没有到,但音乐的声音早早地就传了出来。作为毗邻活动中心的三号楼,叶翰飞她们想不被这音乐感染都不行。看佟家如站在寝室的穿衣镱前,伴着这音乐已反反复复地换了好几套衣服,心里不仅觉得有些好笑,她对舞会的郑重其事,不像是去度过一个闲散随意的周末,倒像是要去赶赴一场邂逅王子的盛典。最后,在叶翰飞和商洛两人的一致推荐下,身材苗条的佟家如以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红色的小外套定妆。若不是她的五官有些平常,一米六八的身高加上纤细的腰身,还真是能引得很多的回头率呢!看她在脸上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涂完了红色的口红,并娇媚地回眸一笑后,三个人才嘻嘻哈哈地出了门。
相较而言,朝活动中心走去的三个人,只有叶翰飞穿得最随意,她还是白天上课的装扮,上身是一件带点古典风格的白色小外套,里面一件带有蕾丝花边的毛衣,毛衣的领子翻出来,倒和外衣浑然一体,看上去衔接的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典雅而精致的感觉。下身是一条印花的蓝色牛仔小脚铅笔裤,使她的两条腿看起来笔直而修长,脚上是一双藏青蓝的阿迪运动休闲高帮板鞋。这样的装束,不像是去参加舞会,倒像是去户外踏青。
不过,事实上,叶翰飞也没有去学跳舞的打算,她将自己的角色定位为一名陪客,顺便看看这大学的舞会到底是什么样子。而热衷于参加舞会的两个人,看叶翰飞一幅漫不经心、又不刻意梳妆的样子,都保持了沉默的态度。她们在内心里都意识到叶翰飞的美在于一目了然,即便她不做任何的修饰,她的美也会在哪里静静地绽放。她的衣服都是洁净而素雅的颜色,裤子全是牛仔裤,她从不通过女性化的服饰来凸显她窈窕的身姿,但即便休闲随意的打扮,也藏匿不住她天生的淡雅,她的微笑和举止总是让她在一群人中光彩夺目。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穿着细脚伶仃的高跟鞋走得小心翼翼,叶翰飞只好站在中间,拉着两个人,慢慢地向活动中心走去。
一进入活动中心的门,两个打扮淑女的人立刻做出一幅矜持的模样,她们都松开了原本拉着叶翰飞的手,站在哪里等着男生来邀舞。叶翰飞傻站了几秒,便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中寻找哪里有座位可以休息。当看到舞场的两侧放了一排椅子时,便毫不迟疑地朝左边的椅子走过去。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这位姑娘,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几乎是不带考虑的,叶翰飞一边挥手说:“我不会,我不会跳舞。”一边已慌不择路的朝旁边的椅子跑去。等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时,叶翰飞发现平时空旷的活动中心,已被音乐和翩翩起舞的人们充实得满满当当。在分不清的快三,还是慢四中,一对对旋转的人们从眼前飘过,灯光映在每个女孩子的脸上,使她们看起来即娇羞又喜悦。叶翰飞在这些转瞬即逝的面孔中,寻找着商洛和佟家如,但一曲终了,也未寻觅到二人的芳踪。就在她四处张望时,一个清瘦的男生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在她面前站定,左手背在腰后,右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然后弯腰等待着她的接受。叶翰飞慌忙摇着手说:“对不起,我不会,我不是来跳舞的。”那个男生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邀请旁边坐着的女孩。a大是个理工科院校,除了叶翰飞所在的经管学院,其他院系都是男生众多,而女生稀缺。这种资源的稀缺性导致女生在a大男生心中的地位极其高贵,特别是在这个女少男多的舞会上,若不是引进外援,即有外校女生的加入,估计再不堪的a大女孩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挑男舞伴。
叶翰飞发现从拒绝那个清瘦的男生开始,就有人源源不断地来邀请自己跳舞,她不停的摇手,不停的拒绝。好不容易看到佟家如来到了眼前,她被一个个子较高的男生拥着,两人舞步配合得较为默契,看起来,她跳得很开心,一张经过精心装扮的脸,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红色的嘴唇一开一合,仿佛在与舞伴做着愉快的交流,她在旋转的瞬间,抛给叶翰飞一个得意的笑容,叶翰飞也回给她一个明媚的微笑。等舞曲再次换调时,叶翰飞惊讶地发现,除了一直拒绝邀舞的自己,其他坐在椅子上的女孩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被不同体形,不同身高的男生拥着进入了舞场,而自己一下子就成了这个热闹场景中的不合适宜。她站起身,打算在没有看到商洛的情况下出去透透气。正在转身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生突然堵在了她的面前,他像先前每一个邀舞的男生一样,动听的声音配着优雅的姿态,“姑娘,能赏光跳个舞吗?你已经拒绝了那么多的人,我希望自己会是个例外。”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我只是来看看。”她重复着今晚说了好多遍的话。
“没关系,不会我可以教你的,其实舞步并不难,我带着你,你就会跳了。”他没有像先前那些男生,看到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后便讪讪地离开。他一直站在她的面前,一种她不答应他不离去的表情。叶翰飞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现在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清秀的人一脸固执地看着自己,她倒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好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波动,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你一定也不知道,在舞厅里拒绝邀舞事实上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像你这么秀美典雅的女孩一定不忍心让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吧!”与其说是他的前半句话让她惊诧,倒不如说是他的后半句话让她愧疚。反正他看她不再坚持后,便趁着舞曲的调子将她拉进了舞场。他先拉过她的左手搭到他的右肩上,然后用他的左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后又将右手轻靠在她腰部左侧的正中。他开始随着舞曲《千里之外》的调子带她起舞。可她笨拙的腿脚和僵硬的四肢,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她不会跳舞的事实。他翩翩的风采在她的手忙脚乱下狼狈不堪,她不断地踩到他的脚上,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当舞曲终止时,他将她送回了原位,还加了一句听起来像是言不由衷的“与你共舞是一种享受”。她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这个人文质彬彬的礼节真是有点虚情假意。这次她再也没有犹豫,而是如释重负般地很快就走出了活动中心的门。
和室内的喧嚣、拥挤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脂粉气相比,室外的空旷和流动的空气倒让人精神愉悦、心情舒畅。叶翰飞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疾步朝宿舍楼门口走去。为了跳舞,她们除了宿舍的钥匙,什么也没有带在身上。
还没有上楼,就听到有人在喊她:“飞儿,叶翰飞。”她回过身朝喊她的地方望去,原来是向哲成。他穿着一身牛仔服,内里一件白色的带有几何图形的卫衣在夜晚或明或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他脸上是忽然看到她的惊喜,而此刻见到他,叶翰飞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份温暖。此前在舞厅的不适和最后的难堪,转化成了一种小小的委屈,在她的胸腔里慢慢地流动着。她脆弱地发现,自己在未知的领域一旦遭受到挫折,那么寻求安慰和支持的想法就会变得格外强烈。
她站在原地,看他很快地朝她走近。他手里拿着两杯饮料。等走近了,才发现一杯是可乐,一杯是奶茶。他将奶茶递给她,顺便问她:“飞儿,舞会还没有结束,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想着,等这杯奶茶变温了,舞会才会结束呢!”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她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的,你说要参加舞会,我就不急着吃饭了,下课后,就去操场上打了会篮球。后来开始刮风,天也有些黑了,我就回宿舍冲澡换衣服了。我们宿舍的那几个,约会的约会,玩游戏的玩游戏,我也和他们玩了会网游,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出来等你了。”
“那你吃饭了吗?”
“没有,在宿舍吃了点陈海南买的饼干,被你这么一说,现在倒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那现在几点了呀!食堂早就没有饭了,我手机在宿舍,都不知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要不你现在陪我到外面吃点东西。”
“那我先到楼上拿下包,你等我一会儿。”
“你别拿了,我带钱了,又不要你付钱请我吃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我还想上个厕所呢!”
“哦!好的,那你快去,我在这等你。”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而开始朝着他预期的方向走近。因为他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一段话:如果一个女孩子在你面前始终扮演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么注定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走进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