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尊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了,随即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五有些讶异,他这大哥自来是不知道发愁的主儿,今天怎么竟把酒不言,先叹气了。
“大哥可是有事?”
那头歪在榻上的苏四已经起身,因此处乃是醉风楼最好的暖阁,故而温度甚是舒服,那苏四只着了件长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线条修长,骨肉紧实。
“他这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说着,他揽过身旁女子,那女子娇笑了几声,便依偎在他怀里。
苏五愣了愣,扭头去看苏清尊。
“大哥这辈子最爱的便是美人,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小姐,嫂子因此和你闹开了?”他说的虽认真,语气里却难免流露出些调侃之色,那苏大顿时又叹了口气韩娱之综艺幻想。
“若是那样,便也好了。”
苏五本来是看不上大哥平日里的行径的,因他嫂子乃是江南富户刘家千金,明媒正娶来到柳原,为苏家生了一个儿子,现如今仍旧花容月貌,十分妥帖。可苏清尊偏偏要朝三暮四,枕边女人换了无数。所以先前见他唉声叹气便没往心里去,可如今见他果真上了心思,坐在那里竟似乎消瘦了不少。苏五这才略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毕竟是亲生兄弟,何况他和这苏清尊又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可能一点都不上心。
“大哥到底是怎么了?我瞧着竟是瘦了。”
苏清尊摇头苦笑,吞吞吐吐半天,竟半个字也没说出来。到是苏四。搂着那女子歪在榻上,此刻张口道:“周家有个周春晖,这个小女子可不简单。”
他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神色却仍旧冷冰冰的。那躺在他怀里的红衣女子虽然浪荡。却也着实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对劲,便让他不满意。
“周春晖?难道大哥……”苏五顿时明白过来,瞪着眼睛看了苏清尊半天。
苏大果然红了面孔,垂着脑袋叹口气:“说来也是惭愧,我从小便倾心于她。当初娶你嫂子时也是被爹爹押进了洞房。说是日思夜想也不为过的,后来见陛下身子不成,一直搁置着选秀这件事,我还暗自庆幸,心想着万一哪一日,陛下蹦了,我便娶了她来做个平妻。”
他话说到这里,苏五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从没想到,一直被众人看做是个纨绔废物的苏清尊,竟也是个痴情种子。
“这话可别乱说。如今陛下的身子也好了。只怕大选不远了。”苏五压低声音。
苏四却只是牵了牵嘴角,并未言语。
“我这几日便在想,若是能阻止她入宫,或许你哥哥我还能有一条活路。”
苏五又吓了一跳:“大哥这话说的太冲动。大选如何能阻止!”
这时候,苏四却呵呵笑了起来,两人皆回过头去。只见他已经起身。将那女子推到一边,微敞的胸口上露出一道褐色疤痕。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想做,便不要犹豫。”他低声道。说罢,一抬手,示意屋里的女子退下。
那些妓女也都不是傻子,出来混的,自然知道世道凶险,知道太多死的快。于是都忙不迭的退到门外去了。
“四弟可是有办法?”苏清尊沉声道。
苏四面色仍旧冰冷,嘴角却微一提:“大哥若是能哄她吃下一位药。或许还可以躲过这一劫。”
“什么药?”苏五皱起眉头。
“你在南疆待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有种药吃了便可令人起疹子。”苏四冷声道。
苏五恍然大悟:“你是说麻风草!”
苏四微微一笑:“就怕大哥舍不得。”
苏清尊凑上来:“别真毁了容貌才好!”
苏四摇头:“那到不会,只不过是身上出现紫黑斑块罢了,状貌颇像是麻风。”
苏五皱了皱眉头:“就算她不能入宫,却也未必肯嫁给大哥。”
苏四朗声笑道:“一个得了麻风病的女人。就算家势雄厚,又有谁敢娶她。”
苏五一凛:“四哥,你别忘了,那周春晖也是自小和咱们一处长大的狂蟒之灾。”可话说到这里,禁不住心中一凉。想当年,虽然聚会时候也同在一个屋檐下面,时常也开些玩笑,但苏二和苏四却并不时常和他们一处。说起来也是因为嫡庶有别的缘故。
那苏四听见这话,只是淡淡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苏五自是知道失言,便也只能退到一旁不再做声了。
到是那苏清尊,得了宝贝似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这主意好,况且不着痕迹,陛下也追查不到我的头上……”
他正嘀咕,苏五又想起一事,抬眼来看苏四:“依我看,四哥这是一箭双雕。”
苏四冷笑一声,扭头来看他:“这话怎么说?”
“四哥是在为三姐姐铺路吧。”
苏四眯起眸子,俊朗的脸庞上浮起一丝笑意:“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苏五有些愤然,但事实确是如此。只是此时此刻被苏四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难免心中有些窝火。
苏四却浑然不觉一般,继续道:“三姐固然是个绝代佳人,只可惜性子过于慈悲,若是与那周春晖一同入宫,谁胜谁负怕是你我不用猜也知道。”
“三姐姐自是蕙质兰心,她不用争也会得到陛下垂青。”苏五有些不服气。
“垂青?”苏四挑起眉毛,朗然笑道:“你也是个男人,怎不明白男人的心思。”说着,他豁然起身,一侧袍袖垂落下去,露出精壮的上身。
苏五猛的一惊,一条褐色疤痕在他胸前盘亘。一直划到肚腹之下,让人目不忍视。
苏四冷笑道:“你在南疆三年,怎么连这个都没见过么?”
苏五自是见过刀伤,但的确没见过这般惨烈的疤痕。那时候他毕竟跟在利风身边。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哪里真见过战场。
那苏四鄙夷的怪笑道:“辛酉年正月初十,我行商在狼牙坡,被匪寇围攻,为保护货物,身负重伤。”
苏五禁不住一颤。
苏四又道:“我捧着自己白花花的肠子冲进驿站。求那些马帮的汉子们帮我缝伤口。那一年我才十七岁。”
苏五又是一个激灵。
苏四冷笑着捞起那一半袍袖,缓缓穿了回去。修长好看的身子便又恢复到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男人固然爱美色。”他冷冷提起嘴角:“却更爱权谋。”
苏五不解的望着他。
“周家的后台是皇上,你明白吗?只要周春晖入了宫,三姐根本没有可能得宠。就算陛下雨露均沾,只要周春晖能生下一个男孩,那皇位便一定是他的。”
苏五顿时愣住。仔细一想,自己之前的确是从不想朝堂之事的,但周家单靠周子充一个人,竟能维持着富达的皇商身价,且即便不种茶叶依旧能以布帛锦缎等等货物直通帝都。这岂是寻常商人所能做到的。更何况,他们周家貌似也没有人摆在明面的官场之上。若是真如苏清罍所说,那这周春晖的入宫,怕是绝对有可能翻天覆地。
“况且……”说到这里,苏四眼眸暗了暗:“越是个情深的男人,便越是怀念初恋。而那周春晖又与当年的芙蓉妃如此之像。”
“芙蓉妃?”苏五眯起眼来,隐约想起这件事来仙时人间。“是不是早年间死在宫里的周芙蓉。”
苏四点头:“这事你到记得。”
苏五垂眸沉吟片刻:“只因那时候,周家几乎人人戴孝,一时之间如下了一场大雪般。”
“是啊。”苏清尊也叹了口气:“那时候你两都还小,我记得最清楚,那是陛下登基的第三年。芙蓉妃死后不久,陛下就病倒了。据说,陛下做太子的时候芙蓉便是他身边的人。只可惜后来碍于于丞相的威逼,才不得不娶了现在的皇后。自古男儿多薄幸,可叹帝王却是痴心人。”
苏四闻言却不屑一顾:“大哥到感慨起来了。”
苏五却皱起眉头:“尽管如此。我仍旧不同意你们这么做。”
苏清尊闻言连忙俯身上来:“五弟跟春晖相处甚好,这我知道。今日请你来也不是要你动手,只是希望你对此闭口不谈,那便是帮哥哥我了。”
“那便别告诉我,知道了反倒心烦。”苏五瞪他一眼。
苏四却冷笑:“因你去过南疆。带回了不少草药。说不定,这麻风草便在其中。”说着,他举起桌边的酒杯仰头灌下一口酒去。
苏五一愣:“你们怎么知道。草药的事只有三姐姐知道……”想到这里,禁不住又打了个寒战:“莫不是三姐姐知会你们来游说我!”
苏四冷声一笑:“你惊讶什么?难不成这种事情就只有我们兄弟做的出来,你那三姐姐可与我们是一个爹生的。”
苏五顿时愣住,禁不住想起那日苏芷卉用鹦鹉舌使秦珂失去味觉的事来,顿时一道寒意划过脊背:“三姐怎么会这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苏清尊凑上来语重心长道:“这本就没什么错嘛。”
“三姐姐根本不想入宫。”苏五厉色道。
苏清尊摇摇头,苏四却凝眸望了过来:“你怎知道。”
“哎!”苏清尊叹口气,安抚二人道:“她不想入宫,可是父亲会同意么?咱们家里这老老小小,哪个不是听老头子的。芷卉自然也不例外。”
苏五忽然间觉得气愤,猛的站起身来:“大哥是想用花天酒地的生活逃避父亲吧!”
苏清尊闻言一愣,尴尬道:“我早就是个废物,人尽皆知。”
苏四举在唇边的酒杯顿了顿,眸子微垂,苏五看不见他眸中的神色。
“四哥,你这么些年生生死死,也都是父亲安排的吧!”苏五上前一步。
苏四一动不动。
“如今连三姐姐也要为他拼杀,那我呢?我算是个什么?”说着,他举起拳头砸在自己胸口。
苏清尊连忙上来拉了:“好好的,发什么疯!父亲自有父亲的安排,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说个不字。”
苏四始终没有说话,手里的酒杯缓缓递到嘴边,轻轻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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