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清尊顿时被问住,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偏这时候,大门再次开起,一袭青衣闪了出来。苏清尊像是见了救星,立刻挺直腰杆,把手一挥天坤最新章节。
“都给我退后!”
秦珂一愣,来人竟是苏清?。只见他眼窝深陷,神色异常冷冽。许是被他的目光吓到,茶农们纷纷朝后退去。
苏清?沉着眸子,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然后停在秦珂脸上。
秦珂禁不住一哆嗦,这才发觉,自己竟站在队伍前面,那些茶农早就退到三尺开外了。
苏清?走下石阶,一步步来到秦珂跟前。那张瘦削的脸,透出彻骨的寒意,直刺的秦珂垂下头去。
小时候,她是见过苏清?的,那时他总是跟在清爵身后,稚嫩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昔日的少年已经成为茶马古道上的侠商,苏清?的名字像是炸开在西南茶人头顶的响雷,成为苏家门楣上闪闪发光的招牌。
“四公子。”秦珂刚想福身,却被他的冷哼摄的一凛。
“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他沉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敢再造次。想来那苏清尊虽然是长公子,却因平日里为富不仁,尽干些小家子气的事,颇被乡里不耻。故而群情激奋之时,茶农便不顾一切与其对峙。然而苏清?却又是一样人物。他几年来跟随父亲,走遍大江南北,这几年更是随着苏家生意的扩大而声名鹊起。所以他一出面,众人立刻服服帖帖。
这时,人群里站出一位素衣老者:“茶人不易,种了一辈子的绿绮,如今尽然烧去,让老朽还怎么活啊!”说罢,已经老泪纵横。
见有人开口,其余人这才附和道:“别人不晓得,四公子却最清楚,咱们种绿绮的可都是跟着苏老爷干的,年年送茶给苏家,苏家冠了名字再卖出去。说到底咱们和苏家可是一条船上的,可为何苏老爷早早拔了绿绮茶,咱们却都不知情?”
苏清?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默默的听着,脸色依旧冷的怕人。
苏清尊冷哼道:“绿绮茶种了几十年,我父亲早就厌烦了,如今换换新,难道这还要知会你们!”
众人闻言顿时哑然,东家换新品种的确不必通知他们,苏家是柳原的茶叶巨头,人家想怎么做是人家的事,再说,苏家又没有给过任何承诺,送茶给苏家,不过是这个地方多年来约定俗成的惯例罢了,只是风向一转,真真苦了这些一根筋的茶农。
秦珂转向苏清?:“长公子说的固然不错,可我还是想见见苏老爷,请四公子代为转达。”
苏清?缓缓扭头,冰冷的眸子注视着秦珂:“你还不够资格。”
秦珂一愣,她没想到,几年未见,他竟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四公子务必带我进去。”秦珂横身拦住他:“我虽然是小园主,可也是贡茶商,自然有资格。”
苏清?仿佛有些诧异,缓缓打量着秦珂:“我认得你。”说罢冷笑道:“九年前还是穷佃户的娄家,在你的手里竟盖起了宗祠。”
“没错。”秦珂点头。
“可我更记得你爹本是不想赎身的。”
秦珂顿时愣住。他说的不错。当年娄父根本不想赎身,他只想安稳度日。是秦珂拉着他来到苏家,那一年秦珂十二岁。
见秦珂愣住,苏清?俯身下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跟你父亲一样,你帮他们?没用。”
秦珂猛的抬起头,却被他眸子里的寒意摄的一凛。苏清?冷漠的牵了牵嘴角,扭身消失在众人面前天堂ol。苏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关紧。秦珂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人们并没有散去,他们搬来竹席和全部家当,跪坐在苏家门外。
苏五远远望着,禁不住叹了口气。
秦珂转身往回走,苏五连忙迎了上去:“我早说了,你不该来。”
秦珂摇摇头:“四公子变了。”
“你说四哥?”
“他当年多可爱,多阳光!”秦珂有些委屈,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清?时,他还面带微笑的同自己开过玩笑。
苏五愣了愣:“可爱?阳光?我四哥?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可是侠商!是杀过人的!自然不可能像二哥那般亲切。”说到清爵,苏五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算了,不说也罢,人总是会变的。”
秦珂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叹口气道:“你也别想太多,这些事情都是生意上的,你既不从商也不为官,就别为这些事情操心了。”
苏五见她神色疲惫,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心想,事到如今,她还在为自己着想,这些年来的心思到底没有白费,于是将脸一松,柔声道:“我那些哥哥们自幼娇养惯了,各有各的脾气,不像咱们混在一处,彼此了解。说到底,也是你太倔强,为何一定要查那赤牙虫?一把火烧了岂不干净?”
秦珂沉眉下去:“这是我的事,你别跟着瞎操心,赶紧帮我治好舌头是真。”说罢将手一摊:“我的逍遥藤呢?”
苏五瘪瘪嘴巴:“知道啦!??拢二人刚转身准备离开,却见街角站着一个人,见到二人双手合十。竟是嵬松。
“你也来看热闹?真不厚道!”秦珂撇撇嘴巴,冲他喊道。
那嵬松连忙摇头:“我只是路过!”
秦珂冷哼一声:“才怪!”
嵬松皱着一张丑脸,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赤牙虫这么厉害!连师傅都被惊动了。”
秦珂顿时一凛:“你是说,破囚大师?”
嵬松点头:“当然。他让我下山看看,是不是真像人们传说的那样。他还说……”说着,嵬松压低声音:“关山不度云和月,楚楼难载晋阳船。”
秦珂心内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可再想过去,竟又了无讯息了:“什么意思?这仿佛是一句偈子。”
嵬松苦笑摇头:“这是我偷听来的,姑娘若是参透了,便去山上见见大师,说不定他愿意与你说说,可若是参不透彻便还是不去为好。大师的脾气你也知道。”
“大师有办法,对吗?”秦珂几乎一把拉住嵬松。“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苏五闻言哼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办法?那偈子是什么意思?你可参透了?”
嵬松也疑惑的看着她:“或许大师的意思是,赤牙虫无药可救呢!”
“不会不会!”秦珂眨着眼睛,眶中瞬间已经湿润:“若是无药可救,大师绝对不会说这样一些话的。一定是有办法的!”
“怎么会!若是当真可救,三十年前他怎么不说!”苏五有些着急,又怕秦珂不爱听:“你别太高兴,免得到时候失落。”
秦珂顿时瞪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说罢,扭身便朝家跑去:“我偏要参透它,今晚你们谁都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