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儿得了消息,利郎打了胜仗,蛮族终于退了兵,今晚便可到家。刚好你又笄礼,咱们一同庆祝。”宝珍喜形于色,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
秦珂和小灵仙顿时拍手道:“利公子果然勇猛,如今功成身退,以后你们终于可以双宿双飞了!”
宝珍面色绯红,露出笑来:“唉!九年了!我等了他九年。身居在此闭门谢客!门前的桃花都谢了几番了!”
秦珂闻言赶紧安慰:“小灵仙最会打扮人,娘子本就是国色,若是再经她手装扮起来,利公子见了必定喜欢。”说罢,向小灵仙使了个颜色。
小灵仙连忙点头:“那是那是。姐姐只说喜欢什么样的胭脂水粉,颜色样式。”
宝珍摇头苦笑:“他这便回来了,不必费心这些个了!”
“不行,今天是利公子的庆功宴,又是痴三儿的笄礼,我必不能让娘子这般素容。”小灵仙说罢,拉着宝珍来到镜前。
“我特制的香粉。”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锡盒,打开来,果然粉质细腻,温润光泽。
宝珍奇道:“这是什么粉?不但香,还润柔。”
小灵仙笑道:“耍嘴皮子的事,你问痴三儿去,我只管来做。”说罢,拉着宝珍去净面,然后开始抹粉。
秦珂连忙笑道:“姐姐你别笑,她这是找个机会就损我。不过这粉的确是好的,是用粳米研磨,过滤,发酵,然后得来。味道是用泽兰花调的。可好?”
宝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惊讶万分:“这粉质如丝绸一般,竟如此服帖!”
小灵仙笑呵呵道:“宝剑赠英雄,香粉自然该送给佳人。”说罢,将粉盒放在宝珍娘子掌心里:“姐姐收好,今年的就这些了,若是再要,便要等明年了。”
几人正说笑着,门帘一挑,一道寒光闪了进来。宝珍转身去望时,眸子里顿时噙满泪珠:“利郎,是你吗?”
利风身穿铠甲,脸庞微黑,头盔捧在怀里,发髻有些松散,落下的发丝在面前轻轻浮动。
“好帅!”小灵仙尖叫道。
秦珂顿时捅了捅她的胳膊:“你不是说,你对四大公子没感觉吗?”
小灵仙顿时一撅嘴巴:“粉都送出去了,我看看人还不行呀?没见过你这么刁钻的!”
“不许夺人所爱啊!”秦珂眯着眼睛指住小灵仙。
“我夺得过来吗?”小灵仙狠狠瞪她一眼,转而艳羡的看向宝珍娘子和利风。“真是郎才女貌!”
宝珍揉着泪珠,刚刚擦了粉的脸蛋,竟险些花了。要不是小灵仙拉她裙角,她还真是顾不得许多了。
“快来吃饭吧,定是饿了,都怪我,一时这般伤感起来。”
利风脸上虽在克制,可手却紧紧握着宝珍。秦珂见了,心中竟莫名一酸。想当年,鸣泉也是这样。不管什么状况下,都要护她周全。此刻山水相隔,他又在何处呢?
“这是痴三儿吗?”利风眼前一亮校花的不良保镖最新章节。
“不是他又是谁?”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连忙歪头去看,推门而入的,竟是苏清缶。只见他脸色黑亮,眸子鹰般锐利,挺拔的鼻子刀削似的,下颌上面露出青青的胡茬。“就算一百年不见,我也认的她!”
“我竟忘了,苏五公子也随军去了南疆呢!”小灵仙惊呼。
苏清缶朗声一笑:“利大哥走后六年,我才被父亲送去南疆,你们不记得也是正常。”
秦珂见他说话间,只管盯着自己,索性一撇嘴巴:“利公子走的时候,可是前呼后拥,整个柳原郡都披上了战甲,那场面谁能忘记。苏五公子就不同了,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了去,偏我去府上送新茶时,才听下人们说起。一想,原我们也都是下人,不值得苏公子屈尊招呼一声呢。”
小灵仙抿嘴笑了,心想,好个痴三儿,竟还对当年苏清缶不辞而别耿耿于怀呢,不过想来也能理解,那鸣泉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再加上个平时能说的上话,又年纪相仿的苏五公子。也难怪秦珂不高兴。
利风笑道:“竟还有这段经历,我怎么不知道?”
苏清缶一歪脑袋:“这事怪我爹,你们别拿我撒气!”
宝珍连忙点头:“是了是了!我们哪敢怪罪你啊!如今我只让你们看看她们”说着,指了指秦珂和小灵仙:“是不是越发俊秀了?九年了!我们都老了,可她们却越来越漂亮了!”
“姐姐哪里老?利公子也是少年英才,才三十岁就封了万户侯,这不正是花好月圆嘛!”秦珂赶紧说道。
利风点头一笑:“她说的对。咱们都是韶华,别去伤风悲秋。来,喝酒!”
小灵仙闻言赶紧起身:“我来倒。”
众人相视一笑,这些年来的阴霾和等待,皆在这坛花雕酒底幻化成美好的当下。
酒过三巡,一轮明月出现在窗外,把屋子里照的通亮。宝珍亲自掌壶,为每个人添酒:“九年前的雅集之上,我再次回到柳原,那时候刚刚丧夫,幸而得利郎不弃,带我回醉风楼。如今想来,一切都还在眼前一般。”
秦珂点点头:“利公子的确是重情重义的人物。”
利风苦笑摇头:“当年若不是我爹出面来逼迫你,你又怎会远嫁他乡。想来你这病根也是因我而落下的,刚刚有了些好日子,我便奉命出征,这一走就是九年。宝珍,都是我欠了你。”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珂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竟落下泪来。幸而小灵仙注意着宝珍二人,并没有来看她。
月光流溢,竹影稀疏,横亘在面前的八仙桌上百味杂沉,这九年来,她卖茶却不吃茶。她怕那茶味充满味蕾的感觉,那会让她想起鸣泉。想起他雪白的僧袍和温暖的怀抱。可她本是不该去想的,他是和尚,出家之人断绝了七情六欲。她不是不知道,可怎样才能忘掉?忘掉那初来时的月光,那滚开的蟹眼水,忘记小落英山上的玛瑙矿,忘记那株三百年的昆山月光吗?怎么可能!而那些都是鸣泉,她甚至觉得,那都是鸣泉幻化了的影,不断的在她眼前出现,提醒她,别忘了有那么一个人,抱着她坐在佛前,漠然相望。
“南疆是什么样子?”秦珂忽然间问道。
利风愣了愣,道:“巫蛊当道,民智未开。女人妖艳,男子彪悍。终年燥热潮湿,风湿痹症到处皆是。”
秦珂点点头,目光渐渐沉落。鸣泉如今可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