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睡了一个好觉,从来到这里,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稳,她喜笑颜开的推开窗子,却见僧人正成群结队的往外走。问是做什么,回答化缘。秦珂也想跟着去,却被阻止。原来寺里的几处厢房年久失修已经倒塌,一些菩萨像脱漆的厉害,所以僧人们要进村去化些善钱回来修寺。
秦珂一个人在寺里转悠了半天,却发现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伙房的小师傅都下山去了。正觉得无聊,却见鸣泉担着水朝伙房走去。
“喂,鸣泉。你怎么没去化缘啊!”她连忙凑过去笑嘻嘻的问。鸣泉顿时脸红,转过头去不看她。秦珂不明所以,伸手推他:“怎么了嘛!”她又哪里知道,鸣泉不进村是有缘故的,那缘故就是她,痴三儿。
“住持不许我进村。”鸣泉想了想,答道。
“为什么?”秦珂不依不饶的问,谁让她现在实在无聊:“难道是你调戏人家小姑娘了!”她是开玩笑,可鸣泉却着实生了气,指着秦珂张了半天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出这口恶气。
秦珂不紧不慢的说:“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说着她一张嘴巴,露出一排小白牙齿,气的鸣泉脸色铁青。
“轻浮,是不是?”秦珂一翻眼皮,自己也没趣起来,转身望了望身后的大缸,鸣泉刚把水倒进去,现在仍在漾动着,映出她俏丽的面孔。秦珂连忙俯下身来:“哇靠,这丫头长的还不赖嘛!”原来寺里没有铜镜,秦珂一直没见过痴三儿的样子,之前去溪水旁,又总是生出事端,不是碰见光屁股的苏五少爷,就是和鸣泉打嘴仗,如今当真见了痴三儿的庐山真面目,到让秦珂有那么一点惊喜。
鸣泉见她这个样子,顿觉好气又好笑:“被雷劈到,竟连自己的样貌都忘记了。”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上次溪水边,你苏青瓜,苏青菜的说了一大堆,我到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苏家儿子名字里都有清字?”
秦珂正看着水中的自己,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摸了摸脑瓜:“是啊,我怎么会知道的?”
鸣泉想了想,歪着嘴巴道:“以往以为你傻,现在看来,到也不傻,连苏家少爷们的范字都知道。”
秦珂顿时明白她和鸣泉想的不是一码子事,顿时一挥手:“鸣泉,你还是教我编竹笼吧撒旦老公缠上身!”
鸣泉望着水纹里自己和秦珂清秀的面孔,忽然间想起昨晚老住持的话来:“痴三儿?你可有什么疑问?”
秦珂被他问的一愣,转念一想,叹了口气:“当然。”
“是什么?”鸣泉正色道。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么个地方?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
鸣泉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想了想,缓缓道:“因果一动,业力随身。”
“哦?”秦珂顿时一惊。鸣泉的话像是一把钥匙,顿时打开了她脑中的某些死穴,一些朦胧的意识开始觉醒。“因果,你是说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这都不是偶然,对吗?”
鸣泉点点头:“是住持大师告诉我的,他说这句话,可以解痴三儿的疑惑。”
秦珂皱起眉头:“难道说,我和这个世界有什么未了结的恩怨?”说着,她抬眼环顾四周。苍山绿水环绕着破旧古朴的小寺院,静谧的山谷里传出动人的鸟鸣,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
“那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说着,鸣泉举起拳头,愣愣的看着。
“这个是拳头啊!”秦珂说道。
“住持大师说,我分不出五根指头的尊贵,所以还有救,然后就给我看这拳头,说参透了这个,便可以解除众人对他的非议。”
秦珂眨了眨眼睛:“什么非议?”
说到这个,鸣泉顿时生气:“还说,都是因为昨天你半路睡着,让苏五公子抱回来了,结果是住持大师将你抱回禅房,大家因此说他为老不尊。”
“这算什么为老不尊嘛!”秦珂大叫起来。“你们古代人就是麻烦,我是个小小女孩,他是个慈爱老僧,他爱护我将我抱进屋子,这有什么可非议的!”
“但这里是寺庙啊!”鸣泉也有些纠结:“我有什么办法!”
秦珂闻言忽然一动,转向鸣泉道:“一个拳头?”
“嗯。”
“相对于五根指头……”秦珂转了转眼珠。“是一不是二啊!”
“什么意思?”鸣泉眸子一亮。
“指头和拳头没有区别。是一不是二啊!”说着,她一边用小手比划着。
鸣泉一拍脑袋:“对哦。万物性空,是一不是二!这才是空,这才是真正的空。不是死寂空灭,而是万物本色,我是众生,众生是我!性本空,故而人人皆是佛!”
“我们是一样的人,人性平等。这个就是你们所说的佛性吧。”秦珂点着头。
“对,所以要放下区别之心,悲喜为区别,穷富为区别,男女也是区别啊。”
秦珂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所以,大师和小痴三儿也没有区别嘛。”
“太好了,我要告诉师兄弟们,放下色,放下空,这样得到的才是真正的性空,才是究竟,才能真正的心怀慈悲。”
秦珂连忙点头,她也没有想到,参透了禅机的鸣泉会如此欣喜。他俊美的脸颊上满是超越幸福的静好端秀,那喜悦发自内心,让人安详满足。秦珂渐渐觉得,或许她也可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只要跟鸣泉在一起,她就不再畏惧隐没在前路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