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温暖如春,屋外鹅毛大雪,料峭极寒。
救护车总算在十分钟后紧赶慢赶而来,我谢绝了那些热心的师弟师妹们要求随车的请求,只是让小黄跟着打个下手。
折腾了半天,砸下不少钱,让小晴住进了单人VIP间。只是不知为何,跟在身后的小黄露出一付惊艳的表情。要不是这小子早八百年就说过“队长妻,不可戏”之言,我还当他对病怏怏,脸色发白的小晴突然N见钟情,别有用意。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挂水架子上那营养液在不断地滴下。
我摸了摸小晴刚刚有些颜色的脸蛋,摸了摸眉间皱起的小小褶皱,摸了摸她那细细的胳膊上被药水撑起来,鼓鼓的筋脉。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快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道士说过,人妖不能苟合,为什么?因为身体不允许。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娘娘要和许仙结婚,要先求的观音大士的援手——去毒。
小晴虽然幸运的拥有了人身,但如果身体排斥她的灵魂,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小姑娘的这副身体花了老哥很多精力才调养顺畅。虽然当初也被那严焱焱调教过,但毕竟功力不够,细节处有诸多不顺。为了让灵魂与身躯相符相通,大哥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当然,为此小晴也忍受了诸多不能忍受之苦。但丫头都咬牙挺过去了,只为了大哥的一句话,“身体好了。你就能嫁给他”。
我们为何要做这些?不过就是希望好人有善报,希望有情人总成眷属?
但眼前的情况,似乎不是朝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用多问一句,我便知道一定是阿桃那里有了变故。
小晴是个实心眼的傻妖怪。能把五百年的内丹都给了阿桃。所以要变心也不可能是她。【高品质更新】因为她的“心”早就全部给了阿桃。
循着一些蛛丝马迹,阿桃这家伙最近的确有些奇怪。从出现在妖门的频率,到给我打电话的态度,都有些古怪。
难道真的是应了古话,“妾意绵绵,郎心似铁”?
我摇摇头,阿桃那家伙的本性我是了解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我叹口气,轻轻将散落在小晴额头的残发挑到耳后。这个傻丫头,究竟在雪里站了多久才变成这幅模样啊?
浓密的睫毛一闪,小晴睁开了眼睛。
“……”
没有话语。只有一滴清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晴哭泣,这个傻丫头当初在阿桃病床边,下那么大的决心时,也只是苍白了脸色。可是这一次她却哭了。
“小晴,不哭。”我有些笨手笨脚地将那颗宝贵的眼泪拭去,“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我正义的因子又开始冒头。
小晴微微摇了摇头,抿了抿嘴。
我挠头,丫头不说,如贞女一般。
“都怪那个死老头。老是给你看些不着调的言情书,要做望夫崖上的望夫石,咱也得找个天和晴朗、鸟语花香的时节对不?现在这大冬天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头、光秃秃的树枝,没啥情调不说。光是受寒打个喷嚏。拉个鼻涕就一点儿也不美了,是吧?”我只好胡说八道起来。用闲扯来调节气氛,这手我还是比较得意的。
小晴的眼眶一红,似乎有些激动,但嘴角却一直不肯放松。
我把手放在她微微还有些发烫的额头上,轻声道:“大姐知道小晴是个傻丫头,天下最实心眼的傻丫头。可是,现在傻丫头变成林妹妹了,可怎么办?所以,先好好睡一觉,等睁开眼了,小晴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小晴做的一场梦,原来一切都和以往一样。”
小晴眨眨眼,目光直直而热切地注视着我,但是很快眼神便黯淡了下去,最后微微垂下了眼帘。
我轻轻哄着她,“大姐没骗过小晴对吧?小晴应该相信大姐说的话。我们先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在我温柔的催眠声中,小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走出房门,站在外面的小黄凑了过来。
“小晴嫂子没事了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感谢。
“师姐,你这话说的,别说您和队长对我们这帮兄弟颇有照顾,就算啥关系也没有,咱这当警察的,这点觉悟总有的。更何况也没帮上什么忙……最起码咱可没办法弄到这么好的病房。”
我笑了,这小子最近看样子是听了不少秃头早更男的报告,怎么搞得跟表忠心似的。
“您们队长去哪里了?”我随口问。
“去河源了。”小黄说的是附近的一个市名,“那里出了桩大案子,所以附近几个市的都去配合工作了。本来这差事是我的,可队长说他去。”
我微微挑了下眉头,果然,这事就是阿桃那边有问题。他明显是用出差为借口,躲避着什么。
忽然心头一动,难道小晴的身世暴露了?
我微微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抬头看看时间也快九点了,我摸出电话给老哥打了个电话,说打发小黄去妖门吃饭。大哥在那头略略问了一下情况,碍于小黄在旁边,我含糊其辞,敷衍过去。
小黄一听有妖门免费餐可吃,连我递给他的打车钱都不要了,一溜烟地跑了。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长椅上,因为是特级病房,周围很是安静,根本没有几个楼层之下普通病房的杂乱和嘈杂。
可是,我的脑子里却很乱。
如果阿桃真的发现了小晴的不妥之处,他自然也会联想到我们这一家人的奇怪。
现在去消除他的记忆还来得及吗?
如果消除了,那么是否意味着小晴也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如果消失了,那么这些日子小晴为此忍受得苦难又算什么呢?
有些头疼得揉了揉脑袋,果然,做人,是件难事。
左右为难。
头顶的灯光忽然集体闪烁了一下。一声金属声,如指甲爬过玻璃时发出的难听噪音。
我转过头,一团如烟的黑影从眼前飘去,在经过我的面前时,黑烟中伸出两个如手臂般的细长烟雾,似乎朝我拱了拱手。
眼角余光看见了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整。
我发呆这么久了么?
我朝那黑烟人型的东西点了点头,哪里当差都不容易啊。
黑烟人影拖着身后粗大的锁链,缓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里应该是他今晚的目标吧。
很快便有刺耳的呼叫声传来。紧接着,护士冲了进去,半分钟后医生也冲了进去。家属被赶了出来,嘤嘤的哭声将寂静的气氛打个稀烂。
一会儿,白大褂出现在病房门口,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顿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整个空间。
哗啦哗啦的金属声再次传来,我看见黑烟人影后跟着一个面色憔悴,一步一回头的中年男子。他两眼呆滞,刚刚离开躯体的灵魂稀薄而尚未成型。只是,在他从家属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软弱无力的手臂似乎想抬起再去抚摸爱人的脸,但猛地前端一紧,一根巨粗无比的金属锁链禁锢了他的双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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