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八岁的博云霁一时无法适应如此正式的对话,结结巴巴的道:“好,好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了啊!”
在他看来,昨天拉着渠笙的手从村口走到村长家,又说了许多话,他们就已经是朋友了,哪还需要这么正式的声明。
岂不知渠笙的生活从来就如此的刻板,博云霁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非常的亲切,以至于他非常希望能和博云霁成为要好的朋友。
渠笙又问了一些问题,有的问题小家伙回答的很好,不过有的仍是驴唇马嘴,很不对路,木五莲在旁边都忍不住要笑。
渠笙毫不在意,却突然问道:“云霁,你们这里有修行之人吗?”
“修行?是什么?”
渠笙其实早已看出来个小家伙不会知道,只不过是想引出自己的话题,便用最直白的语言回答道:“修行是一种学习,人可以通过修行得到很大的能力!”
“是吗?”小家伙很是好奇:“那能让人走路的速度加快吗?”
木五莲看着小家伙天真的面孔,也甚喜爱,忍不住帮腔:“神行算什么?修为很厉害的人还能飞呢!”
博云霁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神行是什么?”
木五莲突然有一种难以为继了的感觉,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两个人说话的焦点根本就不在一起。
“哦,还能飞!真的吗?”博云霁突然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却没有质疑。
渠笙接过话题,解释了一下。
小家伙真的很好奇,又有些知而无畏,带着极其兴奋的心情道:“渠笙哥哥,我也想学飞——”
渠笙摆摆手,真是童言无忌,不知道万丈高楼平地起吗?自己在这个国家可是最上流的层面,也没见过几个会飞的,哎,真是——
然而他也真的很想引导小家伙走入修行的行列,便顺势说道:“学飞不是不可以,但若行千里,起于跬步,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样,你先学习养气的功夫吧。”
博云霁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渠笙哥哥,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
渠笙看了眼木五莲,两个人一阵无语。
渠笙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塞到小家伙的手里,解释道:“这里面是很流行的养气功夫,我现在教你。”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渠笙才把薄薄的几页养气方法解释一遍,然后又用手在小家伙的身上指点穴位,辅助小册子上的插图教给博云霁。
木五莲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想到这个骄傲的少主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
博云霁的理解能力差强人意,记忆能力反倒出乎意料的强悍,那些养气的道理还有些懵懂,身体上的穴位倒是迅速的背了下来。
其实这倒不能怪博云霁,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与修炼任何相关的东西,想要让他理解,先得给他扫盲,短时间内有这样的成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渠笙又嘱咐他道:“记住,修炼要持之以恒,只有坚持下去才能有所成就。”
“嗯,我知道了。”
博云霁的乖巧可爱确实招人喜欢。
渠笙很开心,小家伙的学习能力还是让他很满意的,他不能在这里呆的太久,马上就得离开,对这个一见如故的小弟弟竟然有些不舍,然而来去匆匆,能留给他就只有这么多了,将来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际遇。
渠笙突然张开双臂,抱了博云霁一下,道:“云霁,我家住在京都,等你修炼不下去了,就来京城找我,我把后面的修炼法门都交给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会非常想你的。”
说完不等博云霁再说话,转身对木五莲道:“木叔叔,我们上路!”
博云霁还有点惊讶,小孩子之间的拥抱很正常,但渠笙的拥抱让他感觉到一种亲切,一种爱护,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激起一丝异样,回头冲着已经上马的渠笙挥手大喊:“渠笙哥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博云霁发现,自己与渠笙异乎寻常的亲密,就像亲兄弟一样,他心中突然狠狠的确定,他一定会到京都去找渠笙。
三匹马绝尘而去,博云霁才回过神,却发现小册子中夹着什么东西,翻开书页,一枚薄薄的玉佩就夹在其中,玉佩形如铜币,透明的深绿色,晶莹剔透,中间有一圆孔,玉佩内部,似有一片云气缭绕,非常漂亮。
他是什么时候放到里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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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绪看见博云霁手里的玉佩,非常惊讶,老头子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也知道这是一件非常珍贵的物品,赶紧问道:“云霁,这是哪里来的?”
博云霁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的道:“爷爷,这是渠笙哥哥给我的!”他的年龄太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玉佩的珍贵。
博绪知道是路过的客人,赶紧让他还回去,告诉他道:“云霁,这件玉佩很珍贵,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承受不起啊!”
渠笙已经走了,博云霁也没有办法将玉佩还回去,只好回道:“爷爷,渠笙哥哥已经走了,他还让我去京都找他玩呢!我有点想他了——”又把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告诉了爷爷。
老爷子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没再说什么,用家里最珍贵的缠尾鱼筋给博云霁编了一条细带,缠尾鱼是瑶水中最盛产的鱼种,脊背存筋,是这里最结实的一种带子。
将玉佩挂在博云霁的胸口,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将来有一天看见渠笙的时候再还给他。
博云霁不以为然,又不愿违背爷爷的意思,笑着答应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锣声,这是村长召集村里人的方式。博绪将博云霁交给奶奶,自己出去找村长去了。
过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大日西落,博云霁和奶奶已经收起了晾制的干鱼,博绪才皱着眉从外面回来。
博绪很少有这种表情,奶奶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赶紧起身问道:“孩子爷爷,出事了?”
博绪看了一眼博云霁,恨恨的说道:“又要打仗了——”
奶奶现出震惊的表情。博绪道:“昨天来的客人是京都的大官,对村长说,虬剑部族又发动战争,这次的动作很大,很可能会打到这里来,村长希望大家到山里躲一躲。”
瑶南村所在的国家叫巨壑国,国土面积非常大,而瑶山所在就是巨壑国的边陲,东北与虬剑部族接壤,相互之间每隔几年就会发生摩擦,不过都很快平息。据客人讲,这次虬剑部族聚集了几百万大军,突然发动袭击,巨壑国没有任何反应时间,边陲重镇末山城还没有组织起反抗的力量便沦陷了。而附近的村落更没有办法通知和保护,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奶奶既震惊又无奈,博云霁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没几年也被征兵带走,再也没有回来,当时就是与虬剑部族作战。
博绪道:“村长让大家赶紧收拾,全村人一起进山躲一段时间,等战事过去了我们再回来,大家在一起互相之间也有个照顾!”
博云霁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不知道战争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伙要进山。但是他却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因为他现在已经开始幻想山的外面是什么,会不会就是瑶水的尽头,会不会就像爷爷说的,有连绵无尽的雪山呢?或许在小家伙的内心深处有着一颗不甘平凡的梦。
几天之后,村里人在村长的带领下,渡过瑶水,藏好船只,一共四百多人背着粮食等物品,在沉闷悲伤的气氛向山中行进——谁也不愿意离开家乡。
就在他们离开的半个月后,虬剑部族百万大军分三路向巨壑国内部挺进,其中一路正踏过瑶南村,大军过后,一片狼藉,而早已离开的村里人获得了一线生机,然而战争在继续,谁也不知道巨壑国能否够夺回瑶山,不知道这些淳朴的百姓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刚开始的几天,博云霁和村里的小伙伴都很开心,他们边走边玩,不时的能看到新奇的东西,有很多漂亮的小兽,鲜艳的花朵,奇怪的山石……
几天过去,沉闷的赶路让他们开始感到疲乏,渐渐地失去了欢快的笑声。
经过几天的跋涉,村长带着村里人在瑶水对岸百多里深的一个小山谷扎下营来。
瑶南村本就有许多以打猎为生的猎人,有丰富的山里生活的经验,因此,山里的生活相对安全的。尽管遭遇过几次食人猛兽,最后都被村里的猎人杀死或驱逐,还为村民增加了一些肉食,以至于人群中的气氛竟然缓和了一些,不像刚开始出来那样的压抑。
这个小山谷是村里猎人休憩的地方,谷口不足十丈宽,但谷内却有百丈宽,成葫芦状,纵深不足两千丈,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从山谷的外面很难发现这个出入口,是个非常好的藏身之地。
村长指挥村民整理物品,清理地面,搭建茅屋,小谷内遍地树木和藤草,让村民就地取材,同时还能将地面整理出来。
这样又忙碌了半个月,一个小型村庄在山谷内形成,竟也是有模有样,唯一的缺憾就是这里没有水源,而村民手中又没有合适挖井的工具,因此只能出谷寻找水源。
一旦稳定下来,村长就找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潜回瑶南村,看看虬剑部族的军队有没有过来。几天后得到消息,瑶南村已经被洗劫,几个小伙子不甘心只在远处观察,悄悄的潜回村庄附近,发现村里根本没有人,很多房屋都已倒塌,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物品被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