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司丞正色道:“这卦祖原本是四千零九十六卦,后传给了他的妻子姜女,姜女觉得繁琐难懂,便只学了其中一半,便是这两千零四十八挂。后来姜女将这两千零四十八挂记了下来,便是奇门遁甲。姜女将奇门遁甲传给了八个徒弟,但八个徒弟愚笨,也只学了一半,以至后来流传到民间的,也不过是六十四卦。师门有幸得到这奇门遁甲,小臣也是学习了这两千零四十八卦,对其中内容一知半解,便靠着这个手艺,才做了这闻天院司丞。”
笃山伯道:“传闻奇门遁甲有飞天遁地之术?”
袁司丞哭笑不得:“奇门遁甲不过是卦象批注一书,所谓飞天遁地,不过是后人对未知的一种谬解罢了。若是能飞天遁地,我们这些学道的早就去做神仙了,还哪里会在红尘中度日,家师仙逝时七十二岁,若是神仙书籍,家师岂能先去?”
张宽摆摆手,又问说:“你便说这坤恩泽临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女是什么?天上的仙女不成?”
袁司丞道:“所谓坤恩泽临,卦象上的意思,便是说百姓黎民遭遇豪杰之时,天上的仙女会下凡帮助凡人普度众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乃天降祥瑞,我圣汉百姓应该是有救了,我龙都城抵御瘟疫,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却是好事一桩,你应早些报与陛下。”张宽笑道。
笃山伯冷笑:“若是卦象能治理得了瘟疫,那还要我们这些文臣武将作甚,倒不如请一堆道士和尚,天天诵经念佛,祈求上天赐福。”
“非也非也。”袁司丞道,“卦象卦象,也是对未来或当下管中窥豹罢了,卦中虽然看到有女子拯救黎民,却不知她为谁,如何拯救,在哪里拯救,也许她不过是拯救一地罢了,也许是恰巧此时瘟疫退去。若因为我这卦象,众人不再抗议了,那这天女出现,反倒成了妖女,她再谣言蛊惑百姓一番,百姓更是以为她是仙女下凡了。”
张宽道:“莫非你说的这仙女,也是妖女?”
袁司丞道:“仙女妖女,并不在与我,而在于天下大势罢了。”
张宽又问:“那帝星暗淡,伴星耀主呢?”
袁司丞想了想,道:“结合坤恩泽临卦象,便有一些奇怪,若真有仙女普度众生,便极有可能女子执掌庙堂。可我圣汉帝国,又岂能让女子执掌庙堂,岂非玩笑。只是这帝星么……”
“帝星如何?”
“帝星将会越来越弱,那女子却越发光耀人间。帝星不会湮灭,只是将会暗弱下去,久榻病中啊。”
“啊?!”
笃山伯与张宽二人面面相窥,帝星病弱,如今皇上虽然性命堪忧,却依旧昏迷不醒,莫非就是这女子所导致?可这女子到底是谁?谁能让皇帝羸弱得如此不堪?
笃山伯一把抓住袁司丞的手,质问:“此妖女何人?”
袁司丞哭笑不得:“小臣看得了未来一隅,却看不到未来一切,伯爷可是难住我了。”
张宽与笃山伯彼此看了一眼,露出深深担忧来,张宽追问:“那这女子身在何妨,你能算得出来吗?”
袁司丞道:“我已然泄露天机,便是算上十卦也算不出她了,只是这人应该距离皇上并不远,此乃伴星。”
笃山伯问道:“伴星可是嫔妃?”
袁司丞道:“或为嫔妃,或为宫女,或为百姓,或为官妇。”
笃山伯气道:“你这算命的,说了等于白说。”
张宽却想到,若是伴星,并非一般人担当得起,只有大德帝身边的女子才算得上是个“伴”,其余人不算什么。可大德帝身边只有一个张太后和一个唐贵妃,另外有两个小才人甚至算不得妃嫔,这四个人哪个是伴星?
张太后?张宽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她本便不是一个大智慧的人,正因为她并不太聪明,反倒让大家放心她做六宫之主。
唐贵妃?她更是小门小户人家之后,唐家最大的官员便是御卫统领唐琦,还是托着了唐贵妃的福气。如今皇帝遇难,唐琦这个御卫统领只怕是做到头了。
至于两位才人,一个是给皇帝生了皇子的宫女,一个是给皇帝生了女儿的宫女,两个才人原本都是五皇子府的宫女,皆为唐贵妃身边的丫鬟,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甚至不如唐贵妃。
这四人,又哪有一人能做那伴星?
伴星?
张宽忽然瞠目,他想到了一个人,未来的皇后,笃山伯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叶玉莹。若说谁成为伴星,只有她一人而已,人说她是京城第一聪明女子,又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不亚于当年自己的女儿,如今的张太后。若真有伴星耀主,坤恩泽临,那么毫无疑问,便是这笃山伯的孙女。
此时袁司丞摇了摇头,叹息道:“所谓卦象,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有时算数,有时又算不得数。人说求卦不过是为了求心安,若是每卦灵验,人活着还有何种乐趣,二位上官,您说是不是?今日天色太晚了,又逢暴雨倾盆,闻天院年久失修,小臣需得观看一二,诸位,告辞,告辞。”
袁司丞是走了,可是却留下了让张宽和笃山伯都心烦意乱的话来,张宽担忧不已,倒是笃山伯冷笑道:“这袁司丞疯言疯语惯了,说什么帝星微弱,简直胡说八道。吾皇万岁,又岂能被这疯道士三言两语说的病弱?要我看,这袁司丞倒不如回家去做个道士,免得他胡说八道祸乱朝纲,给人口舌。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宽笑了笑,说:“伯爷,今日我留下,看看皇上这边需要什么照顾,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停了吧。”
“是该停了。”笃山伯点头道,“如此,有劳丞相了。”
“伯爷慢走。”
“丞相留步。”
笃山伯回到家中,越想越不对劲,这袁德的话中有话,似乎寓意着什么。他不顾深夜疲惫,立即带人来到闻天院,敲开闻天院的大门,询问司丞在何处,门仆忙带着笃山伯来到袁德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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