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族生来有一颗自然心,生不食五谷肉糜,只饮风露,死不化腐肉骸骨,却作云雨。
呼风唤雨是他们的本能。
如今战败,成了被人买卖的货物。
崂荒天朝这一行人就是押解他们的将士。
湛长风站在人群外圈听了一会儿众人的交谈,大概明白为什么没人竞价了。
天赐族四万人,近三万是子民,一万多是战士,然其中,脱凡.生死境占了八成,还有十位真君.一位天君,不是界域级别的超级势力根本没那个能力将他们买回去。
谁敢冒仆弑主的危险?
“就算有能力也不敢买啊,能不能让他们签订一个主仆契约或者奴隶契约?”
“这样带回去,谁敢使唤他们?”
“真不愧是天朝,连有天君坐镇的族都敢发卖。”
“他们不可能只有那么点人吧,要是其他族人找上门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我听说天赐族原本有十多万人,三位天君!”
“那算什么,崂荒天朝统辖着崂荒界域,天兵天将数千万呢。”
“尊使啊,当真不能提前订个契约之类的?”
“不能。”那位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中年女修道,“战俘不是奴隶,崂荒可以流放.发卖战俘,却不会强迫他们交出身心意志。”
崂荒使者们暗里传音交谈着,“今次似乎没有人接手,只能找个荒芜之界将人流放了。”
“看来其他天朝也不敢接啊,天赐族的烈性是出了名的,除非请回去好好供着。”
“哪里,他们供都不会让你供,否则何至于跟我们闹那么僵。”
“崂荒界域是不可能再让他们回去的。”
湛长风仅是来看个热闹,起拍价十亿,战俘的总体实力还胜过昼族,价钱和收拢都是一个大问题,何必自寻烦恼。
她逛了一圈,没遇到什么值得上心的英才,走上石阶出了地下拍卖场。
休息室的修士们见她进来,起身行道礼。
“真君,我是.....”
“我知道,淮明。”
淮明模样周正,严肃的神情里晕开几分笑意,拱手行礼。
湛长风看向他旁边的一名女修,“你是容绣。”
“是的,拜见真君。”
这是唯二的两名生死境,湛长风奇道,“淮明想入军队,我可以理解,你一位医师,本该有更多选择,怎会想到来我这里当军医?”
容绣一身白衫,腰系白丝带,上下无所饰,干净得过分,长相精致英气,气质偏严谨,她沉默了几息说道,“在下当年参加过风云界域的苍莽斗法,有幸进了第三关,见过真君,我很好奇真君究竟可以做到何种地步,另一方面,都是治病救人,何需分在哪里治病救人。”
她确实是非常惊讶,十多年过去了,当初闯过三关,拿到升龙令的修士跨进生死境,一点也不值得奇怪,可面前之人竟已经是神通真君了!
如此惊才艳艳,胜过印象中的任何人。
“你倒是诚实。”竟直接说了是因为好奇才来的。
湛长风虽对她的人没印象,但七十二位持令者名单中,是有一位来自贰尧界灵枢法脉的弟子叫容绣。
她环顾休息室中的修士们,发现少了十三人,不等她问出来,乌晓便道,“族长,八十八位道友,确认进我昼族。”
“嗯。”湛长风对众人道,“昼族是新兴的半门派半部族势力,无论公私,皆可按道礼相称,不兴大人小人什么的,重要场合再以职务称呼,军队例外,军队时刻以军衔或军职称呼,而我,你们可以看着情况叫族长或君侯。”
众人点头应是。
她接着道,“你们中七十九位是武职,九位是文职,按照昼族的规矩,任何加入的修士,不论文武,都要过一遍新兵营,今次离山海远,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去,我路上顺带着就将你们磨炼了吧。”
“趁还没上船离开,我要登记一下你们的具体来历,制作身份令牌和魂灯,你们有什么疑问,现在提出还来得及。”
众人已经从乌晓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没有太多疑惑了。
淮明见大家都不提,问道,“族长刚刚说到了昼族是半门派半部族势力,这究竟是何意?”
“以门派的方式传道授学,以国的方式治理,你们正式加入后,有要学新法术.战技或转修功法的可以与我说,新入族有一次无偿挑选功法的机会,不过武职较为特殊,我手上有一个兵团是修不同功法的,另有几个兵团要修统一功法,入各个兵团的条件也不一样,具体得等你们加入后再细说了。”
湛长风解答了几个疑问,等他们都没问题了,开始审核他们的出身,炼制身份令牌和魂灯。
这一弄,三天就过去了。
她还得赶着去崂荒界域,权衡一下后,干脆带着他们一起启程,纯当是让他们游历了。
湛长风包下了半层的单间,又跟船上侍从询问了一番,得知从这里到崂荒界域还有三月,时间上也差不多了,到那里,道台会应该刚刚举行。
她不是去参加道台会的,主要是去看看道台会吸引来的风起云涌,倒不在意赶不赶得上它的开始,只要没结束就行了。
订了单间,湛长风让新入族的修士先去休息,转头望向外面时,看到崂荒天朝的人驱使着天赐族登上甲板,后稍加打听,原来这艘船的东家是崂荒一个大派的。
难怪放心将俘虏用商船运送。
她目光轻移,又看到几日前的紫衣修士和一名发福的胖修士跟在他们身边,态度很是热络,不禁好笑,那枚古符怕是兜转一下,到了崂荒手上。
湛长风不再多加关注,整日忙着让手下人熟悉昼族的律法族规,还借用船上的竞技场,简单地测试了他们的实力。
时间一晃即逝,大半月过去了,楼船行驶在没有尽头的星途上,如光穿梭在无垠宇宙,漫长而静寂。
湛长风除了偶尔考察下他们的修习进度,多半时间都在自己的单间里打坐清修。
这天,船中的“夜幕”降临,各个公用区域闭关休整,乘客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如往常盘坐入静,不闻外事。
笃笃~
笃笃~
忽然有一种手杖顿地的声音,闯入了她的心神。
她想要寻找声源,却似被关在了睡梦中,明明意识清醒着,竟然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