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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登科斯 中(1 / 1)

然而等待登科斯的却尽是些无谓的琐事,农夫来抱怨田地的收成,铁匠因为工钱前来恳求公正的裁决。登科斯耐着性子一一妥善处理,这些东西难不倒他,只用照着书里记述的一样,秉持公正和慈悲,没过几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掌管石峰城的是一位待人亲和的大人。到后来,甚至就连妓女也会来诉苦,希望能讨到一些好处。

无论任何要求登科斯都统统满足,他愿意帮这些人,尤其是看着那些脏兮兮的脸露出些笑容,他都会回报以微笑。而听见平民临走时说出的那些赞美的话,他更是忘乎所以,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城主。

“这不是好事,大人。”蒙西在一旁提醒,“慈悲固然是好事,但您得让臣民感到敬畏,而不是把这里当做随意往来的农田。”

老头子懂什么?每个人都是诸神的子民,都理应得到公正和仁爱,我只是将诸神的福祉还给他们而已。“

“我同意贤者的话,石峰城是阿勒贝尔家的领地,那些卑贱的人怎么能随意踏入这里,如果提出无理的要求,他们应当受到惩罚,而不是满足这些人的要求。”莫尼黑随声附和,锐利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跪在下方的工匠学徒。

目光让学徒吓了一跳,原本就紧张的脸变的更加惊恐不安。“不,不,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怎么敢欺瞒您呢。”

登科斯沉吟一声,端坐在阔椅中央,挺起胸膛仔细打量学徒。几日来,他已经有了作为领主的架势,那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莫尼黑说的不错,无力的要求应当受到惩罚,前些日子来的人无非是希望多得到几枚银币,好活的更阔绰些。

而这个学徒说的话却是毫无掩饰的谎言,从哪里来的原住民军队呢?尽管时空回廊里总是会跑出一些奇怪的生物,但很快就会被负责看守的卫兵发现。怪物或被生擒,或被杀死,就算失手跑掉一两个,也绝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会处理的,爵士。”登科斯对莫尼黑说,他不喜欢这个老骑士,总是把自己当一个愚蠢的贵族少爷,可这几日来看,他毫无疑问做的很优秀,甚至比西索更优秀。

“你希望我派兵驻守整个纳亚山脉?”他转而对学徒说,这是个奇怪的要求,显然对于学徒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若不是因为这样,早就把这人赶出去。又或者这是个疯子,产生了幻觉,整个多伦大陆的原住民加一起都凑不齐一支军队。

莫尼黑低声哼笑,依旧盯着登科斯。“派兵驻守纳亚山需要整个石峰城的兵力,相信谁也不会听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应该立刻割了他的舌头。”

登科斯没有理会骑士的话,他脑海中联想起书中各种传奇的故事,其中有不少都是关于这道时空回廊。

相传那里连接着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同样也连接着过去和未来的时间。创始者埃林由这里去往另一个世界,磐石、飓风、巨浪和烈火依次守护它,任何闯入其中的东西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限的可能。这是历代的贤者对时空回廊的评价,虽然过去并未发生过,难道这次真的唤来了一整支原住民大军?

“告诉我们你看到的。”他想了片刻,最后说。

莫尼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最后并未开口,只是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旁。

登科斯听着学徒的叙说,听着有关于几乎覆盖森林的黑影和尖锐的獠牙,这些描述简直就像是书中记载的故事。不过一个工匠学徒不可能见到这些书,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那些原住民发现了你,竟然没有杀了你?”莫尼黑发出大笑声,“我可杀过不计其数的原住民,瞧瞧我胳膊上的伤痕,就是在猎杀其中一个时,被他的獠牙留下的印记。我来告诉你,原住民都是些凶残暴躁的怪物,在你没发现时就已经撕破你的喉咙,更不要说在发现你之后会让你安全的回家。”

这些话可不是只给学徒听的,登科斯心里明白,是在告诉自己“你是多么愚蠢,和我比起来你简直就是一坨狗屎”。这让他极为不悦,可骨子里的自卑让他不敢表现在脸上。

“但是,”蒙西慢吞吞的开口,“我们不能忽略贤者会的警告,卡伦堡里出现了原住民的巫师。”

“蒙西贤者,这可不是同一件事情。”莫尼黑立刻驳斥,“和只知道喝酒作乐的卡伦堡不同,石峰城是最牢不可破的城堡,这里的骑士和卫兵也是最强壮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但是,大人,我确实……”学徒哭着小声说。

“闭嘴,你这个骗子,我会割了你的舌头,然后拿去喂乌鸦。”莫尼黑喝道,然后转而对登科斯说:“大人,如果您不介意,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要是您还不放心,我会亲自带人去那里看个明白,虽然并没有这个必要,我以我的荣誉起誓。”

登科斯无话可说,他只能点点头,然后看着几个骑士把学徒架走,莫尼黑也跟着走出大厅,徒留下自己和蒙西小声叹气。

办完剩下的事情,登科斯一头扎进书阁,几乎将所有的书都从架子上揪出来,却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从一本落着沉厚灰尘的书的夹层里找到些许眉目。

“当血色的新月升起,黑暗的复仇随之降临,魔能血脉再次苏醒,王座寒风席卷整个大地……”

残页到这里便没了下文,登科斯不甚明白,他翻遍书的每一页都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黑暗的复仇,他默念着几个字,与其他贵族不同,他知道那个关于萨尔玛亲王的故事并不是传说。黑暗的复仇除了原住民想要夺回多伦大陆以外还能有什么呢?而更让他意外的是魔能血脉,难道魔法师并没有灭绝?

他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快,这种预感就成为了现实。

接近晚饭时,莫尼黑回到石峰城,而随行的三名骑士却没了踪迹。

“见鬼,他们迷了路。”老骑士很坚持,并不认为他们已经遭受了原住民的攻击,“山里突然起了雾,他们多半是迷失了方向,等到晚上肯定会回来。”

“他们回不来了。”登科斯忍不住打个哆嗦。

“大人,您不该这么说,他们都是骁勇的骑士,就算遇到原住民的攻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莫尼黑陡然提高音量,显得非常激动。

蒙西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是呐,他们可是三个人,就算出了意外,总不至于一个人都回不来,除非……”

“除非他们遭遇的不是一两个原住民。”他越想越恐怖,缩着脖子,完全不知所措。

莫尼黑显得格外生气,他用力的跺脚。“明天我再带人去,那里没什么原住民大军,一个原住民都没有,我会证明给您看。”

“多带一些人,这样更好。”登科斯提醒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如潮水般的怪物将骑士淹没的情形,泛黄的门牙轻易的就将铠甲切出一道口子,从身体上撕下血淋淋的肉来。

老骑士愣了一下,抿着嘴正想反驳,但又想到别的。“我会的,大人,而且,我希望您能一同前往,这样您能更安心些。”

登科斯几乎瘫软在地,但好在没在别人面前丢了脸,他连吞了好几口唾沫,想要拒绝却开不了口。

“我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请您不必担心。”

看着莫尼黑坚定无比的脸,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只能点点头,在心中祈祷自己的担心不过是愚蠢的念头。

第二天清晨,在三十来个骑士的簇拥下,登科斯来到纳亚山脉的脚下,茂密的树林遮盖了山体本来的原貌。

“昨天这里可全都是雾,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头。”走在最前面的老骑士大声嘟囔,如同是在向所有人说明什么。

登科斯没心情管这些,他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山,生怕从里面窜出骇人的东西。

除了莫尼黑以外,其他的骑士策马向山上走,宛如一次林间的漫步。骑士们也显得漫不经心,偶尔顾盼左右,或者是对身边的同伴相识笑笑。

等到搜查结束,所有骑士都回到山脚,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就连原住民的脚印也没有。

“大人,正如我昨天所说的那样,这里什么都没有,石峰城的骑士是最优秀的,这里不可能出现什么原住民的军队。”莫尼黑这次显得谦谦有礼,可依旧掩盖不了话语中的骄傲。

登科斯常常舒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的太多,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确实如此,只是,有人发现那三个迷路的骑士吗?”

话音刚落,下山的路上传来一阵缓慢的马蹄声,不知为何如此引人耳目。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三匹马正向着他们走来,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显得非常有精神。

只是,马鞍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骑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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