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煊看着自己的怀表挂在链子上来回晃动,想伸手去拿,却因为偷瞄到邵依婷的脸停住了动作。他细细瞧了眼前的这个姑娘,眼睛因为笑起来有些弯弯的充满了灵气,鼻子娇翘可爱,还有那笑容暖的像春风拂过。
见他不拿怀表,邵依婷便将手放下,将怀表捏在手心里,言语中带着一丝惋惜:“原来不是你的,那我就自己帮失主保管,看看他和这块表是否还有缘分再相遇。”说完,便准备离开。
“慢着,是我的。”赵智煊伸手捏在她手臂上拦住她,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急忙松开自己的手,说道:“我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有些太激动了,我…。谢谢你…。”
邵依婷将怀表递给他,笑着说:“既然这么紧张这东西以后要好好保管哦。”
赵智煊拿到怀表,银质的表壳上还有邵依婷刚才留下的余温,那温热的感觉让他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打开怀表,看到表壳上母亲在相片里对他微微一笑,表面珠光色的温柔,还有那个深蓝色的指针在一点点移动。不对!这怀表为什么在走动?
他正好奇这是怎么回事,眼角一个影子飘过,抬头发现邵依婷已经走开,赶忙了追上去,说道:“这怀表怎么会动了?”
邵依婷回过头来看着他,反问道:“怀表不应该动吗?”她心里想到那你带个不会动的怀表在身边干嘛?装自己会看时间?
“我母亲给我这块怀表的时候就是不会动的,为什么从你手上还回来指针却会走动?”这个漂亮的男人有些激动,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洋装少女真的就是自己的良人,寻寻觅觅多年的缘分。
“呃…。我不知道你的怀表是天生不会动,昨天拿回去以后我就拆开看了一下,发现是手表齿轮卡住了,没想到清理一下就能走了。”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人家,毕竟在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下拆了人家的东西,她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要是你不想让它走,我可以把怀表再拆开想办法再让它卡住。不过,我真的没有要弄坏你的东西…。啊…。”
没等邵依婷说完,这个傻小子便用力将她拥到怀里,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定就是你。”
边上的松林一时愣神还没来得急反应,便看到这两个人搂在一起。
邵依婷虽没听明白他的话,但是在赵家被这么个陌生男人抱着要是被人撞见会不会把她浸猪笼。这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脑袋中,她立刻推开这个不正常的男人。
两个人总算是分开,邵依婷赶紧躲到松林的身后,探出头用上海话对赵智煊骂了一句:“侬脑子瓦特啦?”却发现眼前的男人一阵狂喜,突然笑起来。
萧安也被自家少爷的反常举动吓到了,都怀疑邵依婷是不是在怀表上下降头。
赵智煊笑了一会,正正色对邵依婷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时候换其他女子一定会觉得这男人疯了,而邵依婷并不怕他,就怕被别人误会,轻声说道:“干嘛告诉你?”但这句话让赵智煊更加确定,邵依婷就是当时在百乐门撞到他的“假小子”,那晚回家后他发现自己的怀表居然有走动过,说明那天的姑娘有可能是他的有缘人,可是两个多月来他在舞厅里再也没遇到过她。
“我母亲说过,这个怀表有特殊的能力,当我遇到我的良人时它就会动,所以…。”赵智煊还没有说完,邵依婷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自己多事修人家的手表玩结果却被当做是有缘之人。我滴乖乖,还是朵烂桃花。
“良人?哈哈哈哈”邵依婷打断了他的话,只感觉特别好笑,说道:“你表坏了就应该是钟表店里找个会修表的师傅,找什么有缘人来帮你修表呀?难不成你母亲是想让你娶个钟表师当老婆?”她挑起眉毛打量着这个男人,觉得他脑子是有些不正常。
“可是我的确只有遇到你以后才发现怀表走动的!”赵智煊不服气的反驳她,只是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他上前向邵依婷那里伸手,却被松林的身体挡在前面。
松林为难的被夹在中间,对着赵智煊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别动手动脚。”没想到手臂被萧安一扯拉到边上嘴里喊道:“小姐小心。”
而赵智煊则快步上前抓起邵依婷的双手,与这个可爱的姑娘四目相对。邵依婷赶紧用力把手抽回来,避开赵智煊快步跑到松林那里把自家丫头夺回来。
她有些生气,脸被憋的红扑扑的,扬起头对赵智煊说道:“看你明眸皓齿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定是那种自带招蜂引蝶功能的富家公子,千万别再说我是什么良人之类的话,本小姐可不想被那些花蝴蝶们当敌人消灭了。麻烦你看在我还你怀表的份上放过我吧。”
这么一说,赵智煊总算恢复平静,刚想开口对邵依婷说什么,却被头也不回的拒绝了。
邵依婷拉着松林要走,这个美男子拦在她们面前,放下身段说道:“好嘛好嘛,是我吓着你了,对不住。可你真的不愿意让我知道你是谁吗?”
偏偏邵小姐完全不给他机会,胡乱的摇摇脑袋想走。
“那让我猜猜你姓什么?”赵智煊张开手臂挡住她们俩,继续说道:“是姓陆,还是姓邵?召耳邵!”
见邵依婷惊恐的看着他,确定他猜的没错便满意的点点头说:“就是姓邵,对不对!”
这家伙难道是还个神棍啊?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他居然也能猜到自己的姓氏,还有陆家,他居然能猜到陆家。
邵依婷上前用力推开赵智煊的身体给自己开了条路,手拉着松林赶快走,嘴上说道:“你还是别在这里猜我叫什么名字了,神棍先生!不对,应该是神棍赵先生!”
赵智煊听她的话,停下了脚步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别这么急着走和我说说话吧。”
“别再想我姓什么叫什么,不会告诉你的,也别跟着我。”邵依婷走了两步却回过头向他挥手:“bye—bye!”然后疾步近乎小跑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独留下赵智煊呆呆的站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一定是她,不会错。”回想起她刚才的笑容,就像明媚的阳光洒进心里,将赵智煊未曾动过的心都暖化了。
秋月阁
邵依婷拉着松林一路跑回苑子,松林一边跑一边问她:“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姓赵?”
“你不觉得这个人和赵祁晟长得很像吗?”她边回答还时不时回头看那个男的有没有跟上。
邵依婷一脚踏进屋里,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发现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定神一看原来是赵祁晟,这才放心走进去。
“你怎么气喘吁吁的,去哪了?”
听到赵祁晟这么一问,邵依婷有些心慌,手抖了一下把刚刚拿起来的被子失手砸碎了。她连忙弯下腰去拾起来,却被赵祁晟止住动作,只觉得丈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目光灼热的像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
“我…我…闷得慌,去外面跑步…对,锻炼身体。”邵依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说捡到东西还被失主调戏了吧。
“穿成这样去锻炼身体?”赵祁晟看起来有些不相信,依旧盯着她看。
邵依婷觉得自己可能被看穿了,要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可是想到她这个丈夫虽和她没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但这个男人对她的关心程度足以把这件事闹大。她缓了缓自己的气息,脸上挂上假笑说道:“是呀,本来想逛逛苑子,走走觉得最近一直没有锻炼身体会荒废了功夫,索性一路小跑回来。”
赵祁晟看她脸上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拿出手帕给她擦擦汗。这个动作让邵依婷觉得有些不自在,便自己接过帕子轻轻擦了下额头,然后假装平静的问:“四爷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前院书房或者去工厂吗?”
感觉今天丈夫有些反常在这个时间跑到她苑子里,难道是刚才那个男人和她在一块被人看到告状到赵祁晟那里了?邵依婷心虚的看了看赵祁晟,发现他好像没有生气,便舒了口气。
“今天布庄那里送来了营业额,我觉得实在是有些差,想来问问你意见。”赵祁晟有些为难的说出来,他总觉得自家布庄的售卖能力很差,想找人帮忙却不知道谁能给他出主意。
“哦?就这事啊?”邵依婷想不是来质问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嗯,不过主要是我几天没来看你。”赵祁晟抬手摸了摸邵依婷的脑袋继续说道:“我想你了。”
不对,不是说好来问她公事的怎么现在听着又变成情话了。邵依婷抬眼看着丈夫真诚的脸庞,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奇怪,她什么都没做,和丈夫也不是真正的夫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要不…。你给我看看账簿,或者让我了解一下布庄经营的情况?”邵依婷把话题又转回来,想着别老听他说那些你侬我侬的绵绵情话,免得又给自己惹麻烦。
见自己的话并没有打动到她,赵祁晟有些气馁,但是能和她说说生意上的事,多和她相处一会也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那我们走吧。”赵祁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去哪?”
“松青苑书房,你要不是说看账本吗?”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却让邵依婷有些尴尬。
这种大户人家的账本岂是她能完全看得懂的,而且这涉及到赵氏经营的生意,她一个外人看了这种东西不太好吧。几经犹豫,却发现赵祁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便先去里间整理了仪容,然后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松青苑。
前院的厅堂和苑子未经允许妾室是不得进入或走动,而邵依婷顶着个四夫人的名头进入前苑不算逾矩,可书房重地,连大夫人都不怎么会进去,贸贸然进去查账本这种事明显是赵祁晟给她下放了大权。
此时已经重新洗漱打扮的邵依婷虽依旧穿着一身学生装,脸上化着淡妆看上去清新可爱,坐在办公桌前查看账本和布庄经营记录的她却显得如此严肃认真。手上一支派克钢笔在白纸上做些笔记,眼睛快速的扫过一行行汉字,细细算着布庄这些年的成本和利润,结果却看出一堆赤字亏空和货品积压,这简直就是一大笔烂账,也不晓得赵家是怎么日复一日的养着这个米虫。
看完去年的账目,邵依婷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沙发上的赵祁晟,真想脱口而出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管过这个该死的布庄。这些年布庄犹如一个吸食鸦片的人,任由赵家人投入多少资金下去都是杯水入江,只能任由自生自灭。
“你别告诉我,这个布庄以前的生意非常好,所以就任由它自己发展,现在你们还对它抱有希望。”邵依婷不知道怎么形容布庄这等一败涂地的生意经,只觉得赵家人是钱太多没处花了。
赵祁晟苦笑道:“我父亲当年把布庄交给大哥管理,的确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可大哥生病后生意便开始一落千丈,等他过世后,父亲也没有能力管理,我当时在上海来不及接手生意,便转手到了老夫人手上。这两年老夫人以上了年纪无暇管理为由,把这个烂摊子扔到了当家人的头上。”然后他一脸苦恼的用手指指自己。
“老夫人?她还管这个家的产业?”邵依婷冷笑一声,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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