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由于灵韬城早以开始用电能照明,因此东南吉位的新城闪耀着炫丽的光华,与只有依稀光点的西北旧城平民区形成了两道截然不同的风景。
“爹。”而就在处在新城的叶府书房当中,叶昭婷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低头不敢正视书前的叶如之。
“昭婷知错了。”
叶如之抚着自已的小胡子边随着手中书卷笑道:“呵呵,那婷儿知道自已哪里错了吗?”
“昭婷不该义气用事,让爹卷入阡公子和安平郡王之事中。”
“小小一个安平郡王,还不足以让爹操心。正好也能以事杀杀那郡王的意气。”
“那爹今日你这?”以叶昭婷的聪惠,事后自然明显明白,叶如之此案中就是在刻意偏向阡百陌,所以才在很多案件的关键细节上混淆视听或模糊带过,才最终顺理成章判刑。
初期叶昭婷还以为叶如之是因为听到自已参与后,才冒着仕途之危做出这种有违讼律的判罚。
“当今朝上虽表面平和,但因立储之事早已是暗涌急流,这时候高皇后需要的是闲王而不是贤王。”
“昭婷明白了。”经叶如之提醒,叶昭婷如梦初醒道:“所以此案,爹就是随水推舟,即废了宫安旻的贤王形象,又卖了林府一个面了。”
“嗯。”
“既、既然如此。”叶昭婷说到此,不由地又委屈地娇嗔道:“那爹为何又要这般责问昭婷。”
“唉。”看到昭婷一副小女儿状,叶如之无奈地叹了口将书合上,从旁边拿出一张纸说道:“千里风花何为信、秋悲春停思不尽。”
“爹,你也看过纤公子的《蝶双飞.千里风花何为信》了。”
“嗯。”看了眼脸上露出惊喜状的叶昭婷,叶如之眉头不由地轻皱道:“那婷儿对此词有何看法?”
“此词的词句间虽雅气不足、平仄稍欠,但胜在其字简意深,更显其干净至纯的赤子之心。”
“嗯,那婷儿知道自已错在哪里吗?”
“我?”正说到兴上的叶昭婷,被叶如之一把打断愣在那里。
“唉。”看到女儿一脸迷茫的样子,叶如之语重心长地说道:“昭婷,你可曾还记得爹给你讲过‘飞蛾扑火’的故事吗?”
“飞蛾扑火?”经叶如之再次提醒,叶昭婷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低着头强忍着哭意说道:“每个人能做什么、能得到什么都早已命中注定,如果试图打破命运去争够那些不属于自已的,最终只会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唉。”叶如之看着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地又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叶昭婷身边道:“至林府招此人入赘后,爹就一直暗中观察,此子无论才华、学问、见识,都非一般世家子弟能匹之;我叶家虽也是历练两代的书香门第,但这门槛终究还是太低了,那等人家非我等这般能去想去够的;昭婷你可明白为父之心。”
“女儿明白。”头越垂越低的叶昭婷,虽然一直强忍着哭意,但眼泪终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挑几本经书到静心堂抄写吧。”叶如之说完便直径离开了书房
……
次日安平郡王府门前。
“王爷时辰以到,出来游街吧。”官役在呼喊了几句后,宫安旻才戴写着“罪枷”二字的半边面具走了出来。
按照律令带“面枷”期间,每日必须游街三个时辰以警效尤,而宫安旻作为皇室成员,则只需一个时辰,并且可以选择游街路段及取消押解的官役。
而宫安旻考虑到最大减少日后的尴尬及面子问题,最终选择了偏东北的平民住宅区和中等商业区间一条街,而上报两日由分管街区的官员做好基本治安维护后,这才派官役过来请宫安旻去游街。
众人一路坐着马车来到游街的街口。
“小王爷。”马车官役看出一张简易地图说道:“这上面红色的就是您要游街的路线,这四个红点各有一人守着。”官役说着抱出一面小令旗道:“这是第一面令旗,每个红点上还各有一个,小王爷你只收集齐其它四面令旗,然后交到这个六星处,就算今天的游街完成。”
“哼。”宫安旻冷哼地拿过地图和令旗,便直接一言不发的跳下马车直径往第一个红点走去。
“唉哟,你们看这是谁啊!”
宫安旻大约走了五六百米,就听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于是扭头看去,只见阡百陌来着一群狐朋狗友和恶仆极度嚣张地走来。
“瞧瞧,这不是我们的小王爷吗?”阡百陌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围着宫安旻称赞道:“小王爷,这面具也就您这脸型能驾驭的住,你们瞧,我们的小王爷戴上后是不是更现得俊朗中透着股神秘英气。”
“呀,阡兄你别说,这一瞧咱们的小王爷还真想画中出来的神仙人物。”
“那是,也就咱们小王爷敢有这么拉风的造型,这要换别人估计连狗屎都不如。”
“颜兄,这话你说的我就不爱听了,狗屎在不好,那你也不能这么污辱它啊。”
“哈哈。”
……
在一片大笑中,宫安旻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咬牙恨恨地从牙缝透字道:“阡百陌,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什么?”阡百陌好像没听清般,又凑近听了听后,这才像恍然大悟般击掌说道:“啊呀,被小王爷这俊朗、拉风造型迷住,都忘了我们来做什么了,来来,快。”
在阡百陌的挥手下,两个一看就是青楼的妖艳女子,如水蛇般扭到了宫安旻身旁,然后直接从领口处抽出红色肚兜放到宫安旻手中媚声**道:“小王爷,人家也有那种红色的肚兜嘛,以后想要自已跟人家说嘛。”
“哈哈。”四周顿时一片哄笑,随之又听阡百陌说道:“小王爷,以前一直不知道您居然还有偷窍女子肚兜的喜好,所以这次怕您一人游街寂寞,就让人给您送两件热乎的。哈哈!”
“阡百陌,你!”宫安旻暴怒之下,一把推开两名青楼女子,然后双手一张两件肚兜瞬间化成两团火球。
“啊呀,小王爷要打人了。”阡百陌仿佛受到惊吓般跳回到一群恶仆中,然后满脸惊恐地说道:“听说小王爷这修神三境的火拳,一下能打碎个石狮子。”然后又扭头扫了扫一周,指着不远方的一个石狮跟鲁余水说道:“鲁兄,我看那只石狮子和你家酒店门前差多,这大概要多少银子?”
“唉,还真是。”鲁余水也仿佛十分认真的观察了下后说道:“嗯,虽然石材不如我家酒店那个,但怎么也要个一两金吧。”
“唉哟,一两金啊。”阡百陌惊呼着,然后用十分关心地眼光看着宫安旻道:“小王爷,我说您这一拳可要小心了,这要不一小心打坏个石狮子、石猴子或哪家小娘子的,我怕您这可要赔不少钱啊。是吧,张兄。”
“对啊,你们也知道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当时就有个不长眼的伙计把客人的花瓶能碰坏了,你们猜他现在怎么样?”
“哟,怎么了?难不成还给那客人卖屁股了?”
“哈哈。”
“李兄,你这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哈哈!”
……
又在一片嘲笑中,宫安旻再次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收回了斗气;阡百陌此至再次从恶仆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然后“呸”地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后说道:“我就常说嘛,这人穷就不要出来瞎晃悠了,这要不小心碰坏个花花草草什么的,那不赔的只能去偷肚兜了?”
阡百陌说着,朝旁边的恶仆使了个眼色,恶仆随之气势凶凶地来到一个果摊前,扭头见阡百陌点了点后,这才一把抓起躲在一旁的小贩。
“你、你要干什么?”此时已被一群恶少嚣张气势吓得魂不附体的小贩,全身不由一阵颤抖。
“给。”随之那个恶仆将约有十来枚银币塞到小贩手中,然后将他提到耳边轻声说道:“这些钱是给你老娘看病的,以后要让老子看到你在赌场出现,这摊子就是你的下场。”说完就像扔小鸡般将那个小贩扔飞,然后转身对忌说笑道:“忌爷,来尝尝这些水果。”
忌闻言便站起身,背着双手一副熊仗人势的样子,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果摊前,恶仆忙献谄媚地随便挑了几个水果弯腰递给忌,忌每个都咬一口便吐掉,随后满脸不屑的转过身,如黑帮老大般将熊掌一抬。
恶仆见此便起身对手下叫道:“忌爷不满意,给我砸!”一声令下,恶仆们便如狼似虎的冲上去,瞬间将果摊砸成了一堆垃圾。
而阡百陌仿佛对这一切事不关已般,依然和身边的狐朋狗友们侃侃而谈道:“看见没有,这年头出门不带个七八金的,那怎么好意思跟人打架,还要暴斗气。唉,小王爷,别急着走啊!”
这时的宫安旻只感到全身的青筋已经忍到快要爆炸,同时也明白在这灵韬城中,自已这点修为居然连个看门的都打不过,于是只能选择转身快速离去。
“对了你们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忍吗?”当宫安旻脚步才刚迈开,耳边又传来阡百陌的笑声。
“我知道、我知道,是乌龟对吧。”
“咦,杨兄回答如此之快,难不成有何故事是我们不知的。”
“去你的,你们没听说过吗?这里以前有个扈家庄,有个汉子的老婆偷人,他怕被那个人发现,就用背子把自已裹的严实,然后就从背缝中偷看他老婆偷人,你们说这不就是只乌龟吗?”
“啊呀呀,杨兄,果然还是你见多识广啊!那你们知道乌龟为什么会长绿毛吗?”
“阡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因为忍不住憋出了绿毛。”
“陈兄此言差矣,据我尽查百家野史所得,那是因为它老婆偷汉子给它生了个王八蛋。”
“哈哈!”
……
就在一片哄笑中,宫安旻的身影越走越远。
“诶我说阡兄,我们这样算不算有辱皇室颜面?”此时一旁的书生扭头朝阡百陌问道。
“这个嘛,杨兄这里你最精通讼律,你来讲讲。”
“放心。”身侧的另一青年书生拍着胸口道:“想我爷爷一品内阁名臣,现又主政我朝总律法纲,我爹又身为三郡五品提刑司,这等基本讼律又岂能难倒我,众同窗尽管放心吧。”
“对哦。”阡百陌听此忙拱手对青年书生说道:“听说杨伯父开春就要回京叙职,这次怕是要荣升四品刑部刑律郎,进中书省行走了。”
“呀,杨兄,那可要恭喜了,届时可别忘了我等贫窗啊!”
“哈哈,李兄你们这要是贫窗,那这世上可还有贫可言?”
“哈哈。”
就在众人说笑时,又听一书生说道:“对了,我们这样对安平郡王会不会太过份了?”
“会不会?”阡百陌听此不由一愣,随后扭头朝众人说道:“张兄即有此问,那就是我们不够过份了?对了,听说小王爷路过的地方有个不错的茶楼,走,我们去喝茶听曲送送小王爷。”
“哈哈,好,喝茶去!”众人又是哄笑着朝茶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