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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爬上高木棚跳出去追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
“老爷子半边身体都不能怎么动,不可能自己走的,他有人接应?”林宜怔然,她以为是牧子良自己跑了。
“他是被一个孩子掳走的。”
应寒年冷漠地道,递出一张纸给林宜。
孩子?
林宜接过来,上面写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字,她看不懂,应该是当地的语言。
“那个孩子是当地千手党的成员,他们发现我们有钱,于是绑了老头子勒索。”应寒年面无表情地道,这就是封勒索信。
“千手党?”
林宜不解。
“自称黑帮,其实就是地痞流氓。”应寒年简明扼要。
应咏希和姜家夫妻就是死在这群人手中,过了十几年,一批老的死了,一批新的又冒出来。
越乱的地方,越不缺混子。
“一个孩子加入黑帮,还绑架人?”
林宜震惊地睁大眼,怎么都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在生死街没什么不可能。”应寒年淡漠地道,视线落在眼前的木棚上,“把这条路给我封死,就算是个孩子也不能再放进来。”
“是,应少。”
保镖们低头。
应寒年转身离开,一个保镖追上去,问道,“那应少,那勒索信上让我们什么时候去交赎金?”
“我有说要救人么?”
应寒年冷哼一声,径自进了房子。
“……”
保镖哑然,不救么?那让牧子良就这么死在那群千手党的手里?
林宜看着应寒年的背影,又看向空空如也的轮椅,抿紧了唇。
到生死街以后,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她回到房子拿出牙刷杯,应寒年正在检查窗户,问道,“这窗玻璃安了以后漏风么?”
他好像完全没当牧子良被绑架是一件事。
林宜握紧手中的牙刷杯摇摇头,“不漏。”
“灯呢,会不会太亮了?”应寒年抬头看一眼节能灯。
“都挺好的。”林宜拿着杯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还是停下来,道,“就当我多嘴吧,你真的不去救牧子良?你不是还想得到牧家么?他死了,你怎么得到?”
应寒年正在检查房子里布好的电缆线,闻言,他看向她,一双眼睛漆黑不见底。
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已经不知道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还剩下多少的意义。”
他得到了又如何,她呢?
她在哪里?
“……”
林宜看着他唇畔的弧度,心口狠狠地颤了一下,她垂眸,贝齿磨着唇,“你总要为自己打算一下。”
“打算什么?”
应寒年反问。
“自然是打算你的前程。”她道。
闻言,应寒年嗤笑一声,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打算的?
想和她在一起,才拼了命地要那个位置;她不肯,只是保护她,那他的方式可以最简单利落,完全不必选这么复杂的一条路去走。
到现在,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
林宜被他眼中的自嘲刺到,睫毛微微颤着。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牧家的事我自有分寸。”应寒年说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
林宜只能安静。
安静的小房子,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隔了两个世界。
……
“啪——”
一盆凉水浇下来,牧子良猛然惊醒,他睁开皱纹深深的一双眼,就看到自己身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围着他,那个小男孩正站在中间大口大口啃着一个果酱面包,开心极了,这是他得到的奖励。
牧子良瞬间明白自己是被一个孩子给算计了,脸色又白又难看,“你们想干什么?”
话落,一个纹身男人就踩到他的身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把拉扯过他的手,将手表摘下来夺走。
“啊——”
牧子良痛得叫出声来,手表戴在他骨折的那只手上,应寒年昨晚那么发狠地对他,也没动过他受伤的地方。
此刻,他痛得只感觉手臂又断了一次。
几个男人同时上来在他身上扒拉着,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起,然后将牧子良双手靠到一起,用绳子绑了个死结,直接扔到一旁。
牧子良是个行将朽木的人,这一套动作下来,人再度昏过去。
这次不是被迷晕,而是痛晕过去。
一群混混在仓库里坐下来,兴奋地讨论着能拿多少赎金,他们自然不懂牧子良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那些上岸的人是坐着大游艇来的,一定超级有钱。
他们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转眸一看牧子良跟个尸体一样垂着脑袋倒在地上。
“不是死了吧?”
有人随手捡起一个石头朝他砸过去。
众人发出哄笑。
“……”
牧子良痛得醒过来,身体像被人碾过一般疼到抽搐。
“诶?”有个年轻的混混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一脸新鲜地道,“你们看看,到底是有钱人,年纪一大把,皱纹多,但可整理得真他妈干净啊,穿得又好。”
“他的指甲里连灰都没有。”又一个凑过来。
牧子良被绑得蜷缩在那里,痛苦不堪是其次,他听不懂他们的话,只看着他们像研究什么稀奇的动物一样围过来,在商界从不惧任何人的牧老爷子开始感到无比的恐慌。
这群是野蛮人。
讲不通的野蛮人。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你们说有钱人一辈子舒舒服服活到老是什么感受?”忽然有人提问。
“谁知道啊。”一个混混狠狠地拍打着牧子良的脸,“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人活得那么好,我们就得过着今天饱、明天饿的日子?”
“喂,你们想不想看看有钱人脏兮兮的样子?”
忽然有人挑着眉开口,这个提议一出,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兴奋地搓热手掌起来。牧子良根本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什么,一个人抓起他就将他往仓库外面拖去,像拖着一具死尸一般,手上毫无轻重之分,撞到旁边的椅子也不管就直着往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