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李良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趴在旁边的打瞌睡的黄念珠,掀开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察觉到动静的黄念珠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李良醒来了,松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哪不舒服?”伸手过去捂着他的额头。
李良微微摇头说道:“没有,我很好,谢谢黄姨。”清澈见底的眼眸深处带着一丝冷漠。
黄念珠又数落道:“下次别傻站在门外了,又不是外人,那还需要通风报信的!好了,你再休息一下,黄姨给你弄点吃的,一天不吃了,肯定饿坏了!”见李良退烧了,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李良坐起来说道:“黄姨我…我…没事…我…”却被黄念珠不由分说的把按下去,拉上被子盖好。
黄念珠说着:“躺好,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了!”
李良点点头,听话的躺在床上,目送黄念珠出去后,看着她的侧影融入黑夜,呢喃细语地说:“人…喜欢有人情味儿的地方…也喜欢善良的人…更喜欢毁掉美好的东西。”
张雪从窗台探头进来,出声道:“李良哥哥要毁掉什么?”
李良听到声音,起身下床,赤脚踩在木板上,来到窗台前,低头看着张雪,伸手过去,将她抱进了屋,嘴里说着:“哥哥要毁掉一切障碍。”
张雪疑问道:“那什么是障碍呀?”
李良微微一笑说道:“与我为敌的人…大概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张雪点点头,苦着脸说道:“那雪儿不听话,是不是也会被杀?”
李良坐下来,让抱起张雪坐在自已大腿上,正经八百的说道:“哥哥可舍不得雪儿离开,雪儿是最乖的。”
张雪笑了笑说道:“嗯,对!雪儿很乖!”
李良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儿,宠溺的笑着。
经过的莫若恰巧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个李良挺有意思的。
张雪眼尖的瞧见从窗前走过的莫若姐姐,大声的喊道:“莫—若—姐—姐!”
莫若推门而入,迈着小莲花步,坐在旁边,伸手捏捏她的小脸。
张雪问道:“莫若姐姐也是来看李良哥哥的么?”
莫若和李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冷漠。看着张雪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忍心扫她的兴,勉强的点头。
张雪笑道:“真好!莫若姐姐你跟李良哥哥说说话,我去看娘亲煮好饭菜没有!”话落下,就飞奔出去了。
让莫若和李良都来不及开口说话,气氛渐渐地僵硬,俩人都默不作声地,一个看着窗外,一个看着门外。
雨还在下着,雷声阵阵,却没有刮风了。
墨卿漫步在被淹没的田野上,走过不留痕迹,雨水穿透了身躯,滴在水中,未形成的涟漪又被雨水打散。
冷漠的眼神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岭,唯一的出路已经被泥石流堵住了,另一头出路还在挖着,刚挖好又被水淹没了。
照这形式,不出两天,夷陵郡会再次被淹没。
墨卿再次来到墓中,水淹没了这里,龟驮碑断了一截,墓门完好无损,便转身离去。
花怜出现在墓门前,确认他离开了,才进入墓中。
镇长一路游过去,肥胖的身躯和敏捷的泳姿一点都不相符,看起来特别怪异搞笑。
游回了老宅子,宅中已被大水淹了,来到供堂,水位还没有淹到供桌,老镇长坐在供桌上,侍女站在旁边。
镇长急忙游过去,喊道:“爹!爹!”
老镇长睁开拢拉的眼睛,说道:“山神作怪,准备好女婴活祭,扔到青头坡水中。”
镇长连忙点头应道:“好!”招手让侍女过来,背着她离开这里。
老镇长又闭上眼睛,进入入定状态。
镇长带着侍女游出来,来到了青头坡附近,寻了一个落脚点,把侍女放下来。嘴里说着:“亲爱的小宝贝,想死你了!”嘴巴凑过去,猴急猴急的扑上去。
侍女见在野外,欲要推开,被镇长一把抱住。
镇长说道:“别怕!现在天黑又下这雨,谁看得到!”侍女一想确实如此,便从了他。
几分钟后,镇长游到了青头坡,松开手上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前说道:“是我救了你一命,现在是你还给我的时候了,这女婴镇上是没有了,女人倒是大把,你死得其所,牺牲你这条贱命,能救众人一命,你也是死得够值了。”
墨卿站在水面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侍女的尸体渐渐地沉入水中,那睁大眼睛里带着仇恨,死的冤,必成鬼。
突然水面涌动着的,水中翻腾着,墨卿凝视着水中,随即沉入水中,便看到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张口吞下了女尸,又游入水底的漩涡之中,它进去后,漩涡便消失了。
墨卿来到漩涡中,一片黑暗,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刚才漩涡出现,水急剧减少,证明了青头坡河下还有暗河支流汇入。
张油头脸色更不好了,撑着伞,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在无人的街头,说不尽的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回到家中,张油头一声不吭的坐在板凳上,看一眼内屋,木秀兰已经睡下了。站起来,拿起旁边柜子上的一瓶白酒,一口喝下去,刚与张鬼交谈的话还历历在目。
本是不义之财不可取,却妄想杂念夺取,本是来历不明的诅咒之墓,第一次,已惊扰了墓主的沉眠,第二次已触怒了墓主的安息。
这诅咒已深入骨髓,并无可解之法。
墓主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便不得好死。
回去准备好后事吧!
张油头一直想着这几句话,一口又一口酒的喝下去,悔不当初鬼迷心窍,如今是报应啊!
外头的声音大了,吵醒了木秀兰,木秀兰骂骂咧咧几句:“这半夜三更的,还不让人睡了!”骂完后,转个身,盖好被子,又睡下了。
张油头默不出声,大概就是在临死之前才能如此平静了,深情的看着床上的木秀兰,看着未出世的孩子,懊悔不已。
喃喃自语:“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秀兰,这辈子是我张油头对不起你,下辈子你看准点,别再嫁给我这种人了,苦了你了…”
张油头很快喝完酒了,喝完一壶又一壶,最后拿起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醉醺醺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