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明日应有一场大战,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张狂过后,伍元道人显得意兴阑珊,对剑晨说了这一句后,微微侧着身子,就要往他卧室行去。
“师父!”剑晨急道:“那断剑联盟的事……?”
伍元道人脚步不停,一伸手,已推开了房门,背对着剑晨,轻声道:“兵来将挡而已。”
砰
房门已关。
“兵来……将挡?”
剑晨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抹不祥的预感骤然袭上心头。
可细细一想,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总觉得这次回来剑冢后,师父变得有些奇怪。
独自一人站在迎客堂中想了半晌,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得又望了望伍元道人那道仍然紧闭的房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堂外。
月明星稀,白岳峰顶上的夜晚略带着些凉意,剑晨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正准备回他那空了大半年的居所,突然只见空旷的练武场内,一道人影正不停踱着步子。
“小空空?”
剑晨惊讶地叫了一声,这身影,正是他的师弟尹修空。
尹修空抬头见他出来,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突又变得沉重起来,小心翼翼地掂起脚尖望了望迎客堂内,待确定只有剑晨一人后,才轻轻吐了口气。
“你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瞎转悠什么?”
剑晨走上前来,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道。
面对尹修空这个打小与他一齐长大的师弟,剑晨的心情也莫名放松了不少。
然而,尹修空的面色却不见得有多好看。
他犹豫着,又往堂里看了眼,猛一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压低声音道:“师兄,你跟我来,我,我有事要给你说。”
“有事?”剑晨愣了愣,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骤然又袭上心头。
怎么除了师父之外,就连这个小师弟也显得这般怪?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吗?”
“不行,师兄你随我来!”
尹修空固执地摇了摇头,伸手拉着剑晨,力气竟然不小,疾步往迎客堂相对的另一处行去。
剑晨无奈被他拉着,横穿过练武场,待停下时,却是尹修空自己的那间卧房。
推门入内,尹修空就着微弱的月光,将剑晨按在桌边椅子上坐下,回身关门,竟没有半点要点灯的意思。
“小空空,你这是……”
房门已关,以剑晨现下的修为,也只能看到尹修空模糊的影子而已,对于他的所为,不由疑惑不解。
“师兄……”
尹修空的声音仍然压得极低,在黑暗的房中缓缓道:“前些日子,剑冢上来了一个人。”
剑晨一怔,问道:“谁?”
“是……大师兄!”
尹修空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颤抖。
“大……师兄?”剑晨眉头挑了挑,突然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你是说……靳冲?”
“不错,就是靳冲靳师兄。”
尹修空回道。
剑晨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偶然遇见,又给了他一本牛皮纸包裹的小册子的大叔。
那小册子里是玄冥诀,而至于那大叔的身份,剑晨已有大半可以确定,正是他素未某面的剑冢大师兄靳冲!
当日大叔曾叫他等十日,十日后,他会回来取这本小册子,若是他没来,就是死了。
于是剑晨当真等了十日,十日后,大叔并未出现,在心怀感伤之下,他拆开了那包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包,从中,得到了玄冥诀的第一部。
原以为,大叔已经死了,过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剑晨只是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这个莫名出现,又令他的人生生了巨大改变的大叔。
谁曾想,今日竟然从尹修空的口中,再度听到了靳冲的名字!
“他在哪里?”
剑晨稍愣了片刻后,急急问道。
现下他最想做的,就是亲眼看一看那位叫做靳冲的师兄,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当日自己在溪边偶遇的大叔。
“他……走了。”
尹修空犹豫着,将当日靳冲突然出现在剑冢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剑晨。
“这么说……当日师父并不在山上?”
剑晨皱了皱眉,捕捉到了尹修空话中的信息,又续道:“待师父回来后,又并没有对靳冲师兄尚在人世的消息表示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是……”黑暗中,尹修空点着头,回忆道:“师父在听到靳冲师兄名字的时候,并不是太惊讶,而当我告诉他师兄曾经去过他的卧房时,他才突然变得暴怒。”
“暴怒?师父?”
剑晨皱眉沉默半晌,师父他……竟然还有暴怒的时候?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刚刚在迎客堂中,师父那突然表露出的张狂表情。
到底……靳冲师兄去师父的卧房,是为了什么?
师父又如何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现得极不正常?
难道……
他心下一动,突然想起,在师父的卧房之内,可是连通着通往剑冢禁地葬剑池的,难道靳冲师兄的目的所在,就是葬剑池?
葬剑池里又有什么?
由此,他又继续往下思索。
千锋。
以前他一直以为,葬剑池里除了那令人头皮麻的无数真银长剑之外,隐藏最深的,该就是千锋了。
可是,千锋早已被他带出了剑冢,而且是当着师父的面带走的,若师父是在紧张千锋的话,本不该如此反常才对。
那么……里面到底还有什么?
他手抚着额头,竭力回忆着当日进入葬剑池时的一幕幕,突然,双目中精光一闪,想了起来。
当日在葬剑池,他寻找着趁手兵器时,似乎师父一直在对着池中那尊巨大的铜炉呆。
铜炉里,有东西!
那满心全是偶得千锋的喜悦,对于周遭的事情并不是太过关心,此刻细细想来,当时的师父神色间就有着不对,今日当尹修空一提及,顿时极为确定,靳冲师兄回到剑冢,定就是为了那铜炉内的东西!
那里面……是什么?
隐隐然的,剑晨突然有种感觉,那铜炉内的东西,定与他有着某种联系。
“师兄,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这事我一直深埋在心底,就连师父也没有说。”
尹修空等了半晌,等不到剑晨的回应,于是忍不住继续道:“那日靳冲师兄打昏了我,可是在临昏迷前,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靳冲师兄当真在我耳边说过。”
“他说什么?”
剑晨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连追问道。
“他说……”黑暗中的尹修空似乎在极力回想着当日的情景,片刻方一字一顿道:“告诉剑晨那小子,一切……以保命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