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紧挨门站着,先屏气退出去,见米丽出来,伸手拽住她,揪着她一直退到院子另一边,揪住米丽,贴到她耳边,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老米,里面那个,他说是他。”
“什么?”米丽被老常这头没脑一句,说晕了。
“嘘!”老常抬手捂在米丽嘴上,“教咱们修炼,把咱们拘起来,不让咱们说话的,那只猫,那个……”
米丽听老常说到那只猫,就猛的呃了一声,圆瞪着老常,“你!怎么?”
她怎么能说出来了?
“带姑娘来的那位……”米丽一句话没说完,就呆住了,她也能说出来了。
”那个。”老常手指要往厨房点,又不敢点过去,似抬非抬,似点非点,“他说,是他,就是他,你看,咱俩。”
老常摊着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米丽也懂了,她俩现在能说从前那些根本说不出口的话了,比如那只猫。
“只能是他不是。”老常连头带肩膀,甚至整个人,都耷拉下去。
“你等等,我理理,让我理理。”米丽整个人就是一片混乱,那个凭空出现,一照面就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拘了她当丫头使唤,可也教导她如何修炼的那个不知道什么,竟然是屋里那位卫总?
“咱们可不是现在才认识他!”米丽点着厨房。
老常吓的一把抱住米丽的胳膊,拖着转了半圈,“这谁知道!要不是他,咱们,这话说不出来是吧,昨天他审过我。”
老常话说到一半,再次凑到米丽耳朵边,压着声音道:“他好象什么都不知道,问我,可他知道那猫,还让咱们能说出话,这假不了啊。”
“这事得跟姑娘说说。”米丽看向厨房。
老常一巴掌推歪米丽看向厨房的脸,“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事儿,哪敢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老常重重咬着人字。
米丽深吸了口气,“让我再想想,我得理理,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厨房里,盛夏挪了挪椅子,和卫桓面对面,一脸严肃。
卫桓笑容和煦如春光,看着盛夏,等她说话,她一定有很多疑问,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他也希望她多多的问到过去,知道过去,想起过去,把过去和现在,连成一体。
“我是谁?”这是盛夏这近千年来,最想知道的疑问。
“你,”盛夏这头一个问题,问的卫桓踌躇起来,她是他的伴侣,他的妻,说出来,会不会吓着她?她出自无诺山,李林是她师兄,说出来,她会不会视李林亲近过于他?李林那厮,可是一心一意要离散他们,一心想要阿叶认清他的真面目如何如何,从前的阿叶他不担心,可眼前的小夏,对从前他和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刚刚经历过一两千年的磨难,在今天之前,他又那样对她……
不能不说,不能全说!
“你是从妖界来到这里的。”卫桓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盛夏的神情。“我护持你渡劫时,被修真界几个门派联合一众大妖偷袭,偷袭这事,我和你事先已经想到了,有所准备,可没想到,他们还请来了几个魔王,在我送你到人界暂避时,埋伏偷袭,好在你护身法宝众多,至少护住了魂魄,到了人界后,寄身于这具失魂之体,一直到现在。”
盛夏听的怔神,“那我渡劫失败了?”
“是。”卫桓对于从前的阿叶总是异于寻常的关注点,早就习惯了,对着眼前的盛夏,淡定点头。
“老米和老常,是你安排的?她俩是有主儿的。”盛夏第二个想到的,就是米丽和老常。
“当时送你到人界时,我留了件法宝给你,有神识的法宝,不过他当时也受伤极重,所以才拘了那只狐狸,和一只小豹子,让她们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日常安全。”
顿了顿,卫桓看着不停眨眼的盛夏,笑道:“那只巴蛇,是你在妖界的宠物,到人界时刚刚孵化出来,她懵懵懂懂,只知道护卫着你,却不知为何。”
盛夏长长喔了一声,老妙确实一直跟在她和米丽、老常身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老妙和米丽交好,看来他说的这些,好象都是真的,老妙居然是她的宠物,这让她的心情一下子有了几分雀跃。
卫桓暗暗舒了口气。
他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要跟她说实话,关于羽,这个除他之后,再无第二个生灵知道的秘密,他最大的依恃所在,从前他没瞒过她,可现在,危机四伏中,这件事还是缓缓再和她说,或者等她想起来。
嗯,他只是没说,并没有不说实话,羽确实是他的法宝,最强悍最隐秘的那个,法宝这话,还是羽自己说的呢。
“你说你护持我渡劫,你是谁?”盛夏总算问到了头一个就应该问的问题。
“我是你的道侣,照人界的说法,你是我的妻。”卫桓说完,提着颗心看着盛夏。
盛夏瞪着卫桓,突然想起李林说过的话,顿时觉得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你,不是长这样吧?我是说你在,那个,你的本相……”
“李林跟你说过什么?”卫桓看着盛夏一脸的惊惧,立刻想到李林。
“嗯,他说认识你。”盛夏点头。
“我借用了一心的身份,李林,”卫桓顿了顿,“当时大约还不知道我不是一心,他跟你说的,是一心,至于我,你看看?”
“好!”盛夏立刻点头,“要本相,一是一二是二。”
“那当然。”
卫桓声调愉快,话音没落,盛夏只觉得眼前一花,西装革履的卫桓不见了,眼前的男子,比刚才的卫桓还要高出半个头,长过肩膀的银发微光闪动,一张脸棱角分明,略薄的嘴唇和飞扬的凤目,透着扑面的傲然和不羁,白衫广袖,身形趣÷阁直,站立如山。
盛夏直直的瞪着眼前的卫桓,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辛辣之气,挟裹着无数的委屈,直冲而上,直冲的盛夏一头扑进卫桓怀里,放声痛哭。
正和老常面面相觑的米丽听到盛夏的哭声,象听到天崩地裂的轰鸣声一般,冲着厨房直冲进去,老常紧跟在米丽身后,也冲向厨房。
在米丽冲进厨房前一瞬,卫桓已经恢复西装革履的模样,一只手搂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盛夏,另一只手慢慢抚着她的后背,正低低安慰着她。
老常撞在米丽身上,从米丽肩上看着背对着她们的卫桓,和埋在卫桓怀里的盛夏,拉了拉米丽,两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你说,是不是,认出来了?”两人一直退到刚才站的地方,老常似敢非敢的点着厨房,和米丽低低道。
“唉,谁知道呢,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米丽一边说,一边瞄着厨房,靠近老常耳语道:“我跟你说,我觉得这个,不是那个。”
老常屏着气,小心的点了下头,“我也这么觉得,可他……”老常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厨房。
米丽明白她的意思,那份紧拘着她俩魂魄性命的契约,可作不得假。
“一会儿跟姑娘说说,唉,老常,我这心,乱得很。”米丽一脸愁容。
“我也乱。”老常塌着肩膀,简直想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