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遥百无聊赖的等着睛沁回来,雨越下越大,廊上水珠从屋檐滚落,从开始的小水珠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小水柱,夕遥看着这天上又是闪电又是打雷,心情却似重重迷雾般劈开一道口子,漏出些许光亮来。
云殇出府路上,隔着很远便看到一人等着廊下的夕遥,因为贪玩,身边又无人劝阻,不停的用自己的鞋面去接廊上屋檐流下的雨水,全然不顾鞋已经湿透,玩的甚是开心。
廊上挂的灯笼随着风雨晃晃悠悠,夕遥等人的影子也被照的晃来晃去。云殇嘴角极轻的弯了一下,便从身后的修则手里接过一把伞,向夕遥走了过去,并示意身后的修则跟上,二人脚步离夕遥越来越近,夕遥回过头看向脚步传来处,只见云殇、修则二人正向自己走近,夕遥看着二人笑了笑,脸上笑容一直未减,直至二人走到夕遥面前,修则微微低头向夕遥行礼喊道:
“见过二小姐。”
夕遥笑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向云殇行礼,只是将视线再次移到正在闪电打雷的天空。云殇轻轻撑起伞,将伞摆至夕遥脚边,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了一直往夕遥鞋及裙边溅起的水珠,随后便与夕遥站在一排一起看向天空,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
“变北王已逝,消息明天就会传到京都。”
夕遥本来宁静带笑意的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散了笑容,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天空的眼神不变,静静呆了片刻之后满脸期待的看向云殇,轻轻开口问道:
“明天会是晴天,对吗?”
云殇听夕遥对自己说话,收回看着天空的眼光,看向夕遥,脸上微微升起笑意,声音肯定的说道:
“明天,一定是晴天。”
夕遥本来微微蹙着的眉,在听到云殇的回答后缓缓平复,进而变成笑意挂在脸上,眼角却还是微微湿润了。
云殇见夕遥如此,本来的笑意变得更深了,就在此时,身后的修则弯下腰替云殇拾起放在脚边的伞,走近云殇身边,云殇不在有多余的话语和动作,向夕遥轻轻颔首便抬脚离去,身后修则立刻跟上为他撑伞,看着二人离去越来越远的背影,夕遥脸上笑意未减,就在二人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睛沁带着伞回到了夕遥身边,见夕遥脸带笑意看向远处,轻轻唤夕遥道:
“二小姐?”
夕遥未收回目光,只轻轻说道:
“明天会是个晴天。”
睛沁对夕遥所说的话不明所以,抬眼看了看正在闪电打雷的天空,语气轻柔的对夕遥说道:
“明天是个晴天。”
夕遥听睛沁如此说,转过头看向睛沁,微笑说道:
“我们走吧。”
睛沁点头,为夕遥撑起伞,二人离去。
虽是一夜惊雷,夕遥却睡得十分踏实,她已做好准备迎接所有一切,亦或者说是陪郇涟一起面对一切。
一大早起身,夕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红润,随即轻轻笑了笑,对,只有这样,才能给郇涟信心,成为他可以依靠的依靠。
夕遥对睛沁说道:
“今日取白色的衣服吧。”
睛沁听此回答:
“是”,随后取来一套白衣,夕遥已经收拾好一切,便起身去了右相夫人处。
刚进饭厅,只见右相、右相夫人、夕岚睿、夕悦等人早已等在处,见夕遥来,纷纷抬头看向夕遥,夕遥低下头,尽量避开他们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再次抬头,一抹深深的笑意已经印在脸上,在座四人见此纷纷散去脸上的担忧和关切,换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不知道夕遥如何得到的消息,但看夕遥如此,便知道夕遥早已知晓了一切,而且夕遥已经不是需要他们担忧的小孩子了,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面对一切。
一顿早饭吃的甚是开心,即使右相在,大家也少了很多约束,放松了许多,在座的人心中都不由轻松。
吃过饭后,夕岚睿与右相便要去上朝。一切都如平常一般,唯一的差别便是右相在临走前看着夕遥,虽是脸带笑意,却还是有几分无奈的交代:
“无论如何,等父亲和哥哥回来。”
夕遥点头,夕遥当然知道,消息今日才会传到京都,只怕皇上也要与父亲等人讨论一番才会传出旨意,若是郇涟之前没有得到消息,只怕今天下午才会知道,夕遥不由心疼郇涟,若真的有意让郇涟不知道此消息,那么只怕郇涟会是最后知道的那群人里的一个,如此这般,对郇涟何其残忍。
夕遥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过,但心里却十分矛盾,期待父亲与兄长快些回来,又希望他们越晚回来越好。夕遥没有精神再去安抚右相夫人担心的眼神,便自夕翼楠、夕岚睿离开后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的她,只有脑子去想怎么安抚郇涟,再无更多精力去管其他。
该来的总是要来,终于在快下午的时候,睛沁推了房门进来,看着夕遥竟有一丝担心闪过,随后恭谨的说道:
“二小姐,老爷和公子回来了,派了李管家过来请你去书房。”
夕遥叹了口气,点点头便起身随睛沁出门,李管家恭谨的等在门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依旧温和的笑着对夕遥说道:
“二小姐,老爷等着你。”
夕遥点点头随李管家而去。一路上,夕遥感觉自己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引起多少不同,但夕遥知道,或许有什么东西,真的在改变。
夕遥最终下定决心,抬脚踏进夕翼楠书房的瞬间,发现里面的人像夕遥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眼神,夕翼楠的无奈,夕悦、夕岚睿的心疼,右相夫人的欲言又止,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中都参杂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同情。
夕遥缓缓从书房门前移到厅前,对着上坐上的夕翼楠及右相夫人轻轻行了个礼,随后起身不再说话,只静静站着。夕翼楠见夕遥如此镇定,便开口说道:
“遥儿,先坐下吧。”
夕遥依言坐到了偏座上,夕翼楠看了看夕遥,随后说道:
“遥儿,变北王去世了。”
夕翼楠说完此话后,在坐众人纷纷看向夕遥,只见夕遥脸色未变,如他们所料,夕遥是知道的,夕翼楠见夕遥反应平静便接着说道:
“皇上已下诏书,让郇涟之弟郇松接替变北王之位,郇涟赐官留居京都,也算为变北王在京都留下一席之位。”
夕遥听此不由抬起头,看向夕翼楠,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那郇涟不能回变北奔丧吗?”
夕翼楠听此眉间闪过一丝忧虑,回道:
“皇上体恤郇涟来回奔波幸苦,便特意允了郇涟在京都设立灵堂。”
夕遥听此心底不由冷笑,皇上还真是体恤。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只低下头深深沉思,夕翼楠见夕遥如此,便开口说道:
“派去通知郇涟的内官与我们同时出宫,现在只怕快到郇涟处了,你也差不多出门吧,去看看郇涟。”
夕遥听此立马起身,向夕翼楠及右相夫人行礼,随后未说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待夕遥走后,夕翼楠看向右相夫人,竟发现右相夫人并未有太大情绪波动,便担心的问道:
“夫人?”
右相夫人看向夕翼楠,缓缓开口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这样遥儿便能一直留在京都。”
夕翼楠及夕岚睿和夕悦听此,并未笑,反而担忧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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