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怔住了，久久不语。
秦夏的唇角勾出更大的弧度，眼里闪过一丝凉凉的光芒，“舍不得吗？”
“你别逼我！”
霍崇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他死死的盯着秦夏，像是要把她钉在原地，不许她离开。
秦夏的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有些傲，有些冷漠，有些不屑。
不屑？
霍崇的心唰的沉了下去，她在看不起他？
她怎么可以看不起他！
秦夏望着他，笑容很凉，凉得让霍崇觉得现在明明是盛夏，却仿佛置身如凉风萧瑟的深秋。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我就和宫珝回宫家了！”
“我说了，你不要逼我！秦夏，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逼你？对！我就是在逼你！我一直在逼你！我逼你从校长办公室选中我，我逼你选我做宠物，我逼你把我关入黑囚室，我逼你把我像囚犯一样禁锢在金屋，现在，我逼你和白千雪纠缠在一起，通通都是我逼你，对吗？”
霍崇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反驳。
秦夏在笑，笑容冷冽如刀，她说出的话，也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入他的心，也把她的心扎了个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我不仅逼着你做出那些选择，我还要逼你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存在，逼你在我和白千雪之间做个选择，逼你杀我！霍崇，我一直都在逼你，要我跟你说对不起吗？”
霍崇怔怔的望着她，哑口无言。
秦夏的下巴高高抬起，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似乎是眼泪，又似乎不是，她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轻轻开启，“那好吧，对不起，霍崇。”
霍崇瞳孔猛地一缩，她在跟他说对不起？
不！她不是在道歉，她只是在讽刺！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杀我吗？”
她望着他，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水雾蕴蕴的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霍崇说不出话来，那颗心沉甸甸的，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揪着，把他往又冷又深又暗无天日的海底拽去。
“如果你不杀的话，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霍崇怔怔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张大了嘴，想叫她回来，可是，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喉咙好像被一双有力的冰冷的大手死死掐住。
秦夏挽着宫珝的手，走出门口，又回过头来，朝霍崇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见，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见到你！就连死，我也不愿在地府遇见你！既然你我互相厌弃，还是别见面的好，免得让彼此不高兴。”
“走吧。”
宫珝轻声道，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霍崇眼睛瞪大，她是他的！别的男人不许碰！
他想冲过去把人抢回来，可是，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动不了。
看见他们的背影离开了夜色酒吧，过了很久很久，霍崇才回过神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一直在旁边守着的洛风，连忙扶住他。
“总裁，您没事吧？”
“我没事。”
洛风见霍崇的脸色实在难看，忙扶了他坐下，霍崇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一瞬间抽走，颓废得很。
他双手捂着脸，一向挺直的肩膀居然微微垮着，洛风忍不住在心底长长叹息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霍崇低沉的声音传来。
“洛风。”
洛风提起精神，“总裁有事请吩咐。”
霍崇慢慢放开手，露出阴郁的脸，“你说，我能把她抢回来吗？”
“秦小姐性格比较烈，她心不在这里，抢是抢不回来的。”
虽然不愿这么说，但洛风还是不得不说，他得让总裁认清形势。
霍崇沉默了一两秒，缓缓开口，“我用夏慧玲威胁她呢？”
洛风心神一凛，皱眉望着霍崇，好一会才低声道，“我不建议总裁这么做。”
霍崇没有言语，神色阴冷沉郁。
洛风叹息一声，如实说道，“您这样，只会把秦小姐越推越远的，秦小姐担心母亲，您这一招或许能把她逼回来，但她的心只会离您更远，如果总裁只想得到秦小姐的身体，就可以这么做，如果总裁想要秦小姐的真心和爱情，这么做是一条绝路。”
霍崇深知洛风说的是对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没有言语。
见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洛风暗中松了口气。
可他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又听见总裁冷冷道，“9号说过，女人这种生物，只要你得到了她的第一次，她就会永远记得你，洛风，如果我把她抢回来，夺走她的第一次，再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她的心，是不是就会在我这里了？”
9号这个搅屎棍！
洛风在心里狠狠骂道，面上却不敢露出端倪，低声说道，“总裁，9号的办法是针对一般女人的，您觉得秦小姐是一般女人吗？你要是真不顾她的意愿夺走她的第一次，我想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趁你熟睡，一刀捅死你！”
洛风以为霍崇会生气，谁知他居然笑了。
“你说得对，她的确会这么做，她就是那么烈，比野马还难驯服，和她在一起，得千万分小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我，可我——”
他没有说下去，双手捂着脸，声音变得沙哑。
“总裁？”
洛风轻轻唤他，霍崇放开手，神色变得怅惘，语气悲凉，“可我宁愿那样心惊胆战的留她在身边，也不愿放她和宫珝在一起。”
“总裁，除非你能放弃白小姐，否则，你想要的都是镜花水月。”
洛风下了一记狠药。
“我知道你很讨厌她，毕竟她当年背叛过我，我也因此恨了她四年。可是，洛风，我恨她的同时，我也忘不了她，看见她被人欺负，我的心依然会疼。”
霍崇怔怔的说道，“我知道我该彻底的忘记她，可我忘不了，我没有办法抹去在一起的那八年的光阴。”
“总裁，你喜欢秦小姐吗？”
霍崇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喜欢。”
“那，如果秦小姐和白小姐都有生命危险，只能救一人，你救谁？”
霍崇再次陷入了沉默，好一会才答道，“我不知道。”
没救了！
洛风很绝望，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也许，时间会给出答案。
也许，真遇到他说的那种情况时，总裁就知道怎么选了。
可现在，总裁还找不到答案。
他担心的是，没有时间了，秦小姐心意已决，宫珝虎视眈眈，总裁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敢断定，只要秦小姐一松口，宫家立即就会办喜事。
刚才宫珝看秦小姐的眼神，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温柔，宠溺，含着情意，尽管不明显，但这位宫家的唯一继承人，的确对秦小姐动了心。
而宫老太爷对秦小姐的喜欢，足以让她在宫家地位超然。
换做任何女人，这比做什么宠物诱惑多了。
算来算去，总裁毫无胜算的机会。
洛风越算越绝望。
宫珝的车上，秦夏一直在看车窗外的风景，神色很平静。
宫珝诧异的看着她，“你，你不难过吗？”
秦夏笑了笑，“你指哪一方面？”
“霍崇和白千雪的事。”
“我早就知道他心里一直有白千雪，只是我的心里一直存着一分侥幸。”
秦夏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现在，侥幸没了，也挺好，让我彻底认清了事实。”
尽管早就知道了，可还是会难过，会心痛。
泪水涌上眼眶，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可她就是拼了命的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