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来打算晚上八点的,被小琪刺激了。八>一中≥文≥w≤w≤w<.≤
师父同我说过,朝堂之争与世家内院亦密不可分,我若跟杨修夷成亲,会有无数双眼睛盯上我的,他们会再度将我推到世人面前大做文章。
前阵子二一添作五的那段风波便是其中之一,我听轻鸢提起,甚至有人曾暗中煽动百姓要将我拉出去游街示众,轰出盛都。
可这毕竟不是当初的宣城,如今丰叔全城戒备,杨家过一半的暗人在暗中守着我,那些人终究没能如愿。
我知道这潭水我已势不可免的被卷了进去,它风起云涌,流波诡谲。
我害怕,因为杨修夷的娘亲已经认可我了,我同杨家连在了一起,一荣俱荣。可我不想退缩,因为我爱杨修夷,谁拦着我同他在一起,哪怕是整个天下,我也要同他们争个不休。
任清清她们仍在劝说我,门当户对四个字说进了我的心坎里,我一边认真的在听,一边在心底组织语言,待她们终于说完,静静将我望着时,我摇头:“我不同意。”
任清清双眉微蹙:“为何?”
“你说为何?”我看着她,“在我活着时,杨修夷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他若敢有其他姑娘,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管我有多爱他。”
“那我方才同你说的那些你……”
我打断她:“我听进去了,谢谢你。”
我转目望向窗外的灯海,低低道:“如果我可以活很久,我会好好考虑。可你知道我是个短命鬼,我能争朝夕便是朝夕,我何必让那么多烦心的事情扰我心智?何况,”我微微眯眼,沉声道。“秦姑娘说的门当户对,在我和杨琤之间并不适用。”
她们对望了一眼,秦湖歌低笑:“哦?莫非田姑娘的家境……”话音拖了拖,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知道是我的话惹她不开心了。
清风半夜,明月别枝。远处一座楼阁的栏杆上有几位公子佳人在执盏吟风,弄月咏词,三千才情,绮丽如流。
我说:“我家境不好,若我父母没死。我也不过一介村姑,倾一世之力也赚不来你们手上一块帕子的钱。”
明明是严肃的气氛,我说完却心虚的朝她们望去一眼,还好,任清清的帕子是上好的花容锦,这么一小块要三十多两,按照村姑一月一两钱的收入来算,我还真赚不起。
任清清说:“那……”
我一笑:“我嫁给杨琤与杨家无关。他们的权势和财富我丝毫不沾,我不会久居杨府,更不会与那些人有什么牵扯。杨琤也不会干涉我的喜好。我仍可以开我的巫店,做我的生意,花自己的钱,高兴起来也可以花花他的。”抬眸看向天上月色,我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意气风道。“而且,我已经海阔天空了。何须再退一步?我独立自主,无须看人脸色。不同于你们这些依附门庭家族的千金小姐,我比你们活的潇洒痛快。我可以两袖清风,可以扁舟乘江,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无拘无束,来去自如,锦衣玉食我是喜欢,可咸菜白粥我亦欢然。你们离了门庭可能难以为继,我却本就处于江湖之远,无谓荣华富贵。你们拿那些少夫人与我相比,定是觉得我低人一等,若是以前,我兴许会自卑,但如今,”我淡淡一笑,“该自卑的,是她们。”
秦湖歌冷笑:“你好狂妄!”
“狂妄?”我眉梢一挑,朝她看去,“你可知道这世上第一狂人是谁?我若不狂妄一些,我如何配得上他?”
任清清眸色凝重的望着我,我望回窗外,徐徐道:“我斩过火麟,闯过龙潭,千丈火海我活着出来,万骨石窟我亦丝毫不惧。我见识过和经历过这么多,若我还觉得自己低你们一等,那我真是白活了一场,别说一个公主两个贵女,就是来上一个营队的皇亲国戚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该自卑的,是她们。
这句话是师父教我的,当时他一手捏着银针,一手弹着针尖,冷笑道肯定有人会拿身份对我说长道短,到时我只要将这段话说出去,一定威风八面。
虽然我压根不知道她们在我跟前有什么好自卑的,因为我一向认为自卑的前提,是基于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倘若师父口中的她们压根不在乎什么妖魔鬼怪,那有什么可自卑的呢?
但不论如何,我的这番话,说的让她们无言以对了。
胸口的暖玉熨烫着我的身子,我们三个相对而坐,一室静谧。
我独处时不太喜欢中天露,所以要伙计点的是盏烛灯,纸罩外轻描着鸢尾花纹,烛影落在地上,清清淡淡。
沉默了良久,谈话没有继续,她们起身告退,我终于有些困了,但还是要客气客气的送她们到门口。
秦湖歌垂着头,临走时朝我深望了一眼,带着一丝不甘和落寞,一言不的先行离开了。
任清清望着她的身影,回头对我淡笑:“初九,我觉得今晚我是来自取其辱的。”
我瞬间就被爽到了,但觉得表现出来会被她打,舔了舔唇瓣,诚实的说道:“其实,我是有那么一点狂妄……”
她摇头,笑道:“你很好,当年是我年少,不太懂事,对你说了很多娇气的话,对不起。”
我不想说没关系,因为那些话在当时真的伤害到了我,哪怕现在我也心有余悸。她说我是妖女,害死了她的琤哥哥……我甚至觉得这话没有说错。
时隔五年,她是懂事成熟了,可是对我来说四年半是白过的,我没有她长大的那么快。
我对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一声回去小心。
回到屋中,我在窗口趴了一会儿。闲着没事开始自我检讨。
今天晚上逃出来是我故意任性的,就是想让杨修夷替我担心。可是现在静下心来,我忍不住在想,我是故意的,但他怎么会是故意的呢?这半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他的那些手下看上去都很累的样子?而且。在我醒来后他们怎么会不顾形象的直接在我的内堂里面横七竖八的倒地就睡呢?
在左显梦里时,杨修夷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历历在目,说起爱面子,他和师父还有花戏雪其实是一类人,就算再累也是要装一装的,他当时肯定是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他是长途奔涉回来的么?知道我入了左显的梦。便又急急的赶进来找我?
我烦躁的叹了口气,手指扒拉着窗棱。
可是,我这半年想他想的那么辛苦,他怎么样都要来哄一哄我啊,不然我真的气不过。总不能因为他有苦衷就让我白白的委屈吧。我谅解他,那谁谅解我……毕竟,毕竟我都活不了多久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比我们厮守还要大啊,因为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如此一想,眼睛又酸了,同时也涨了点底气,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任性了。遂啪嗒啪嗒的将门窗都关上,脱衣上床,沾枕就睡。
睁开眼是第二天正午了。睡得精力充沛,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
我从地上爬起,将被褥抱上床,忍不住又舒服的滚了两圈,滚完之后望着床榻内侧,嘴角渐渐咧开笑意。
他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今天是中秋。我们团圆了!
算算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起过过中秋呢。
那么多好吃的月饼。美味的糕点,我一定要在今晚饱餐一顿的!
翻了个身。我望向被我睡觉时踢到地上去的床单,可怜兮兮的皱成了一团。
无论如何,今天先放纵一天,左显和沈老先生的事情便暂时搁到明天吧。
不过,顾茂行那可怕的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的,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还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赶在那之前完成,若真和他面对面的硬着来,别说杨修夷,就是师公都未必有胜算的。
穿衣穿鞋,对着镜子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害怕,忙下楼唤小二替我找了个彩娘。
妇人手巧,我同她说不需要漂亮,面目全非就行。
她对着我又扑粉又描唇后,我还特意叫她给我弄了颗媒婆痣。
她弄痦子实乃一绝,逼真不说,还剪了点梢用胶水沾了上去,我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定是认不出我了。
我高高兴兴付了钱,彩娘高高兴兴收了钱,我们一起高高兴兴的下了楼,结果我差点没从楼上摔下去。
柜台旁正在结单子的那个人,不是顾茂行是谁?
彩娘扶住我:“姑娘?”
我壮了壮胆子,挺起腰板:“没事。”
心虚容易见短,装腔作势才是上上之策。
我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他一袭宽袖墨袍,有极淡的金丝流纹,长如似瀑布,剪下来换糖的话,绝对可以换一担麦芽糖。
恰好柜台上还真有把剪子,我按捺住这股冲动,朝他手里的纸张不动声色的瞟去,光线不好,我的这个角度正好一片白光。
他好像是来打听什么的,看情况没打听到。
一个中年男子这时进来,到他跟前后恭敬的垂头,声音极低:“门主,这条街的都问过了,我们什么都没打听到。”
门主?我好奇的皱眉,什么门主?
顾茂行声色淡淡,点了下头:“走吧。”
大约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忽的回眸朝我望来,我一惊,眨巴两下眼睛,猛的想起十八教我的一招,忙翘起兰花指一甩:“哇哟!是门主啊,长得可真俊呢,呵呵呵,门下多少人啊,要老婆子给你们说亲不,我这里姑娘可多得很呢,呵呵呵呵……”心里默默擦了把汗。
好在他果然嫌恶的白了我一眼,转身离开。(未完待续)i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