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理应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但对很多行业却并非如此。不夜城洛杉矶,广袤平原灯火璀璨,贝弗利山脚下的锚湾娱乐公司,正迎来这数月里最繁忙的一日。
早在零点整时,历经两月筹备的小成本电影《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终于公映,北美票房统计正如雪花般涌入这里。时至后半夜三点时,第一轮上映的票房统计已经出炉,令公司各办公区间人影浮动,传真和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资料越详细越好,这可是难得会在后半夜连放的电影,把它们的票房数据都拿到手!所有人沉住气,这只是奇迹开始的时刻,我们还有一整个暑期档的时间,见证这部电影走向真正的辉煌!”
卡尔-史密斯连夜加班,浑身散发着加浓摩卡的香味,顶着通红的眼珠大喊大叫:“两百万元啊!仅仅是第一天的第一轮放映,就已经入账两百万票房!奇迹!绝对的奇迹!上帝保佑美利坚!上帝保佑加拿大,上帝保佑格陵兰岛!”
“卡尔先生,第二轮统计出炉了!”
这是凌晨四点半的一声大吼,年轻员工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通红,精神亢奋!
“又一个两百万美元!全国百分之九十的院线,还有加拿大百分之七十的院线,已经给我们贡献了四百万美元的票房了!”
狼群齐声吼叫,这一份最新讯息出炉,让整个办公区的热情再度爆棚。好些本来快坚持不住的人,也为此蹭地窜了起来,嗷嗷叫着要去再喝上一杯咖啡,还是摩卡壶六倍浓缩的!
“两轮放映,就达到四百万了吗?”
卡尔守在老板桌前,呆愣地看着前方嘈杂吵闹的办公区,眼睛血丝密布、红得发亮,身上汗臭十足、浸满咖啡的气味。
“没错,卡尔先生,连首映日当天的四分之一都没过去,我们就收获了四百万票房!”负责统计的伙计额头肿了,因为半小时前走路太急,他一不小心跌倒在地,正好撞上一个女员工的办公桌角,还被高跟踩了后背。
“四百万,第一天的四分之一,全天就是一千六百万,不,应该能达到两千万的程度,因为白天看电影的人更多,而且这还只是北美地区……”
卡尔像磕了药般粗喘着:“所以,首日票房两千万吗,就算之后会持续递减,破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破亿不过是两星期就能达到的指标,甚至十天!但整个暑期档差不多有一百天啊,真是要逆天的节奏吗?”
递减递减,每日票房收益肯定会递减,不可能整个档期下来,都维持着首日的额度。卡尔拼了老命说服自己,但天知道这可不是不希望电影成绩更好,而是如果它真的太好了,自己喝了四五杯超级浓缩咖啡的心脏,肯定得爆炸啊!
偌大的办公区里,电话和传真的声音从凌晨一直响到此时,四点钟了,锚湾娱乐的五层写字楼灯火透明,硬生生度过了一个欢闹的通宵。
截至凌晨五点时,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但这些熬夜加班的员工们,仍没一点结束工作的迹象,还在不停忙碌着。
但别看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个人都知道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深夜时分,洛杉矶,加利福尼亚,西海岸,整个美利坚,还有北边的加拿大佬儿们,大批观众正成群结队、按时有序地走出影院。出租司机们赚得盆满钵满,其中很多人载上乘客后,更被念叨了一路的电影剧情,然后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要去瞧瞧看看。
“美国西部时间,凌晨五点半,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零点首映也开始了,然后是rb、韩国、台北……好吧,先不管那些,咱们北美地区的报表呢?”
不知不觉间,终于要到天亮时分了,卡尔熬夜一宿,激动一宿,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继续工作。
可怜他四十多岁的年龄,喝了那么多超加浓的咖啡,心脏终于不舒服了起来。
“老板,这是您要的资料……”
小员工谨慎上前,双手递交:“零点的第一场,两点的第二场,四点的第三场,全部票房数量都在这里,再要统计就是九点钟了。奇迹啊,老板,明明都后半夜到这个时候了,这三场的数据竟然……”
“最后仔细核对一下,保证不出错误。”
卡尔大张一个哈欠,熬夜一宿,光头锃亮,油脂密布了整整一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们的首映式甚至迎来了州长和市长莅临,这份票房也算合理的,只是跟成本相比……”
所以众人才激动成这样,因为成本摆在那里,所以票房每增一个额度,都能算做分成各方的纯粹税前收入。终于到天亮了,这一夜熬得值,只可惜很多人忙碌一宿却无暇吃饭,都有些快虚脱了。
“汤姆,杰瑞,杰克,罗斯,你们四个买外卖去,唐人街应该已经出摊了。哈利,贝瑞,罗恩,鲍曼,你们把桌椅挪个位置,让尽可能多的人赶紧睡一下吧。九点钟继续工作,我们还有的是票房要统计,但在这之前……”
终于到要休息一阵的功夫了,别看卡尔身上肥膘多,但这恰恰意味着体能不足。
清晨六点整,天边已经大亮,他顶着猩红的眼球,迈着蹒跚的步伐,亲自持着那份最终出炉的综合统计资料,朝传真机走去。
“……先把这份统计给艾德小子发过去吧。真是上帝垂怜啊,整个公司作为发行商,前后忙碌那么多工作,也只是10%的分成,但这小子……”
传真机开始了工作,卡尔连连张着哈欠,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
他忽然想到,昨晚十点钟首映式结束后,可还有一场小酒会呢。艾德小子未满二十一岁,滴酒不沾的话,今天应该不至于睡懒觉吧?
“算了,不管那小子睡不睡懒觉,我是得赶紧倒沙发上眯一会儿了……”
看到传真发送完毕的提示,卡尔这才后知后觉想到,艾德小子昨晚分别前给的号码,居然是家酒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