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楚楚还在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从侧面软化余静的时候,余静突然问了一句令宁楚楚猝不及防的话,“和傅斯言断干净了吗?”
宁楚楚当场愣在那里,看着余静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颓败,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从余静嘴里听到傅斯言这三个字。
而第一次听到就是问她有没有和他断干净。难道她前面和她说了那么多,她都没当回事,也没有对她的决定或者意见当回事。
其实余静不是没有把她说的不当回事儿,反而还跟注意听,就当是对女儿一些方面的补偿。而宁楚楚的态度软化,她也就当作是宁楚楚向她示弱,同意分手。
这就像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同,心里想的,思考问题的角度方面也就完全不一样。
宁楚楚态度软化,好好说,希望她也能够顺着她说的去思考。但是事情不是她想这样,就会真的随着她的心意这样走。
就像傅斯言说的人就是这样如果不坚硬一点,不不留余地一点,她就会认为这件事情可能会扭转,然后心里就永远都不会去接受。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在心里设想过,如果真的接受了会怎样?
他们不是不能想,而是不会想。
宁楚楚努力维持表面的平和,说“还没有。”
她说完余静的表情果然变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和她断了?这个……”刚准备说扫把星三个字,可是在宁楚楚的皱眉下,止了下来,她也会害怕把两个人的关系再度弄僵,只要楚楚愿意分手,什么都好说。
可她不知道,宁楚楚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余静能够不反对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
不论结果怎样,只要相爱一场,只要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妈,我不想和他就这样分手。你能不能为了我,为了我接受他?”宁楚楚将心里面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余静听了她的话,调整了一下呼吸,深吸一口气,“楚楚,妈妈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才不要让你和他继续在一起啊。就算是为了妈妈,你也必须和他分手。”
“为了我?”她不解。
不过余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现在立马和他分手!不然你只会越陷越深,然后像妈妈一样知道吗?立马给他打电话说分手,让他滚的越远越好!”
宁楚楚摇头,“我不打电话,您虽然是我的妈妈,但是却不能够左右我的一切,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不分手。”
余静看着心意坚决的宁楚楚,只觉得像是要是去这个女儿,从此女儿被傅斯言带走,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宁楚楚说的:我决定和他在一起,不分手。
眼前的场景好像不再是家里面,而是一个她从不曾见到过的地方,她的女儿毅然决定和傅斯言在一起,傅斯言看着女儿和自己,一脸高傲,当着她的面,说要将她给他的羞辱,加以数倍地还到她的女儿身上。
宁楚楚还在继续好言好语地向她说着傅斯言的优点,她不应该只看到缺点,余静突然捂住头大叫,“傅斯言,你滚,你这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睛的魔鬼,我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你在一起的!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让你当着我的面肆意践踏楚楚!除非我死!”
“你这个魔鬼!滚,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面!”余静抱着头,脸部表情狰狞不已,一脸害怕。
宁楚楚不知道余静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但此时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宁楚楚一把抱住余静,试图安抚她:“我是楚楚,这里没有魔鬼,没有魔鬼,我是你的楚楚啊。”
余静还是继续大叫:“魔鬼,快滚!把楚楚还给我,把我的楚楚还给我。”还给我三个字说完没多久,余静显然是情绪太激动,突然间就昏了过去。
余静的突然晕倒,吓了宁楚楚一跳,是她太急,都怪她太急,不然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宁楚楚摸了摸余静的呼吸,抹了把虚汗,“幸好……”一阵后怕。
余静晕倒在地,宁楚楚丝毫不敢耽搁,立马用客厅的电话打了120,等待着医院的救护车来。
等待的过程永远都是煎熬的,宁楚楚焦急地不断摸着余静鼻翼间的呼吸,感觉到呼吸,宁楚楚才觉得没有那么可怕,最起码人还在。
六岁之后,她没有了爸爸的爱,甚至连爸爸的面都很少看到。她的童年都是围绕着余静的,余静为她买漂亮的裙子,将她打扮成最漂亮的模样。
可能也许她给的东西不是她最想要的,但是她的人生有很多的时刻都是她陪着的。
虽然她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去林海家,虽然她让她讨厌傅斯言,虽然她让她和傅斯言分手。
那种血浓于水,割舍不断的感情是永远会存在的。
她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感化她。一辈子有那么长,她总会接受,大不了这辈子她除了傅斯言以外再不接受其他人,让时间告诉余静,除了他,她不会在接受其他人。
救护车来的很快,很快便有医护人员带着余静上了救护车,给她进行急救。
宁楚楚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不断忙活的医护人员,帮不了任何忙,只能看着沉睡在黑暗里面依旧皱着脸的余静。
心里不断祈祷:希望妈妈能够平安渡过。
看着余静被推进了急救室,宁楚楚就在急救室旁边不断走来走去,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脑海里面一片空白。
大概几十分钟过去后,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宁楚楚看着被推出来的余静,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抓住一旁的医生,急切又哽咽道:“医生,我妈妈没事吧?”
“病人是由于外界环境和本身的压力才导致的突发性晕死,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区,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严肃,“病人家属,跟我来一趟办公室,给你具体交代一下你妈妈的情况。”
宁楚楚看着已经被推进病房的余静,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我妈妈她的身体以后也不会有事了吧?”
医生开始给她交代,“我不了解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的晕倒,外界环境的刺激只是一个□□,真正的原因还是你妈妈心里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导致突然发病。”
“发病?”宁楚楚疑惑,急急问道:“我妈妈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脸色凝重,“刚才我们在对你妈妈做急救的时候,发现你妈妈嘴里一直在喊魔鬼之类的,初步判定你妈妈是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
宁楚楚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看着睡在病床上的余静,握住了她的手,将整张脸埋在旁边的被子里面,努力压抑着在胸腔里面不断奔涌,想要破膛而出的情绪,小声哭着。
医生刚才的话犹如被人按了回放键一半,不断在她的耳边回响。
“所以不管什么原因,这段时间不管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刺激到病人,最好让病人保持心情顺畅,如果她想要什么最好答应她,让她开心。如果在受到新的刺激的话,只会让病人的精神加重。”
为什么想要和爱的人在一起都不可以?为什么自己的妈妈非要逼着她分手?为什么?
为什么她拼命努力想要何解一切却非要发生这一切呢?她明明答应了傅斯言不要分手,答应了他不会分手,就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跟被人揪着一样痛。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宁楚楚那该有多好,那样只喜欢简单的她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余静再一次醒来是第二天。宁楚楚因为要守着余静所以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像班主任请了假。
余静睁开眼,入眼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和一边的宁楚楚为她弄早餐的宁楚楚。
余静的头,有些疼,抬起手刚准备揉的时候,宁楚楚就发现余静醒来,担忧地跑了过来,问:“身体有什么感觉?没事了吧?”
余静此刻也知道了这里是医院,看着宁楚楚,突然使劲儿抓住她的手:“昨天傅斯言是不是来咱们家了?要不是妈妈使劲拉着你,你是不是就跟她走了?不要妈妈了?”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宁楚楚只能安抚她,无奈又轻柔地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走不要妈妈呢?”
是啊,她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余静疑惑:“是吗?那我昨天怎么看到傅斯言来了?”
宁楚楚想起医生说的不能刺激她,只能往好的方面说让她开心,宁楚楚假装没事,故作平常地说:“他啊?昨天你叫我和他分手,我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亲口和他说了分手,妈妈你忘记了?”
余静昨天情绪不正常,事情的经过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她还是记得傅斯言不是来讨债的吗?
“可是,妈妈好像看到你跟他走了。”
宁楚楚面上勉强浮现出一丝笑容,“怎么可能呢?如果我跟他走了,现在现在您面前的人是谁呢?”说完宁楚楚将一边已经稍微冷一点的白粥拿了过来,“昨天,您是看到傅斯言了之后,情绪太波动了,可能对昨天我拒绝他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
余静疑惑:“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和他分手了?”
宁楚楚点点头,“分了。”
内心里面不断说着:呸呸呸,不分手不分手,刚才就当是我胡说。
余静真的以为两个人分手了,在医院住的几天脸上也一直都是带着笑,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在出现向上次那么严重的幻觉,只是晚上宁楚楚陪床的时候依旧能够听到她在夜里说梦话的时候说:魔鬼,滚开,不要伤害我的楚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宁楚楚忍不住想:也许人就是这样吧。
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就像:
余静是极端带刺的偏执。
林海是用错方法的一味欺负她的幼稚。
傅斯言是循序渐进诱她入局的猎人。
而她自己呢?
大概就是就是最小心翼翼却又最渴望被爱的人,也就是想要别人的爱自己又不想轻易付出情感回报的自私的人。
趁着余静睡午觉的空挡,宁楚楚看着没接的来电显示,去外面给傅斯言回拨了一个电话。
可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宁楚楚却又突然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了,听着那边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能告诉余静这件事情。而他也一样不能告诉余静他们依旧没有分手这件事情。
“对不起。”久久才说。
傅斯言还在和她说着自己的近况,突然被宁楚楚一声突兀的对不起打断。顿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怎么了?干吗和我说对不起?”
宁楚楚从四楼看着医院下面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我可能不能告诉我妈妈了。”
傅斯言似乎早就料到她可能说不出口,“那我找个时间,然后在用最恰当的方式告诉余静好不好?”
“傅斯言,没有最恰当的方式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再也禁不起任何刺激了,我不说,你也不要说了好不好?我们就顺其自然?”医院的走廊这个时候很空荡,甚至可以听到最后顺其自然四个字的回音。
尾音略带祈求,他们顺其自然,她不想分手,她还贪恋爱情的甜味。
那么新奇又特殊的感觉,随着时间慢慢发酵,她真的舍不得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感觉到宁楚楚此刻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傅斯言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知道吗?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余静逼你和我分手?”
宁楚楚猛然摇头,“没有,她没逼我,是再也经不起刺激了,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要让她知道好不好?”
“楚楚,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她不接受,我们两个就一直这样吗?现在可以这样,那以后呢?我们结婚生子了,我们的孩子呢?依旧活在众人不知道的阴暗角落吗?”
他的问题让宁楚楚愣住了,“可……可是我们现在还小,那些事情还都很遥远啊。”
傅斯言揉了揉眉心:“楚楚,把事情都交给我。试着相信我好不好?”
“斯言,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妈妈真的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刺激了。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症。”宁楚楚开始给他讲述发生的一切,“前天我已经和她说了,可是我一说,她就开始激动,要我和你分手,我肯定没有答应。然后她突然眼前就出现了幻觉,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不顾我妈妈的想法。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是真的不能说,最起码在病没有好之前。”
傅斯言设身处地地为宁楚楚想了一会儿,许久才说:“那你现在在医院?”
“恩,妈妈睡着了,我才出来打电话给你的。”害怕傅斯言在打的电话让余静听到,宁楚楚电话都调成了静音。
“等我过来,哪家医院?”
“喂,你过来干吗?要是妈妈看到了怎么办?”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让余静受到刺激。”虽然他对余静真的谈不上有好感。随后又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她真的因为我出了意外,你会不会因为她真的和我分手?”但他说了,会接受她的全部。
宁楚楚笑着:“哪有那么多如果啊,我妈妈也会好的。”她已经初步想到一个方法救余静,但是还没经过实验不知道能不能行。
宁楚楚又和他说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告诉了他是哪家医院。
傅斯言说不会刺激到余静一丁点就不会刺激到余静一丁点,就连他进入病房的时候宁楚楚都差点没认出来。
傅斯言穿着医生特有的白大褂,眉用什么东西加的很粗,肤色也变黑了不少,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宁楚楚不可能认不出来。他还在脸上戴了一个口罩。挡住了脸的三分之二。
宁楚楚没认出来,余静自然也没认出来,真的认为傅斯言是进来的查房的医生。宁楚楚在医生快走的时候被他用手指戳了一下背部才反应过来他是傅斯言。
然后看着一身特殊着装的傅斯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竟然真的敢来,还敢明目张胆地走到余静的面前。
宁楚楚随便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一出门就看但取下了口罩的,穿着医生白大褂,靠在墙边的傅斯言,显然是在等她。
“你真的来了?”
傅斯言看着她,突然说:“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都长这么长了。”
宁楚楚说他夸张,“明明期中考试的时候才见过。”她很感谢傅斯言的包容,没有在这个时候逼她,“你这身衣服哪来的?医院的人不会说吗?”
周围人来人往,总有人侧目偷偷多看他们两眼,傅斯言很喜欢摸她的头发,碍于各种目光,傅斯言只是目光如水地看了看她,然后回答她的问题,“奥博有一个员工,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借身衣服还是可以的。”
“哦。”
傅斯言看着她,“走吧,下去走走。这些天你应该也没有好好注意过吧,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宁楚楚看了眼里面的余静,对傅斯言说:“我先进入和我妈妈说一声。”
宁楚楚进了病房,说是去问问医生余静目前很想知道的问题,那就是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精神病患者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而余静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只以为自己是那天看到傅斯言之后气晕的。
宁楚楚帮余静搭好被子后,才出去和傅斯言一起去医院下面,享受着难得的慌乱里偷来的幸福。
医院因为要给病人提供一个良好的养病环境,周围的绿化做的很好,推着轮椅出来散步的人也很多。
阳光重新覆盖了大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好像全身都在接受洗礼一样,舒服的宁楚楚想要眯起眼睛。为了继续晒太阳,宁楚楚特意拉着傅斯言坐在一个有阳光的长椅上面。
没有多少言语,两个人靠在一起,享受着在一起的时光,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想要睡觉。
宁楚楚闻着身边人熟悉的气味,精神渐渐放松,这几日的疲倦一股脑地侵袭而来,渐渐靠在傅斯言的肩头睡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傅斯言看着靠在他肩上,进入梦乡的宁楚楚,调整了一下她的位置,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更加安稳。
阳光为她原本浅黑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阳光的颜色,没有防备的睡颜看的他心疼。用手挑起一缕发丝,放在手心仔细看着。166阅读网